“可是,以前從沒有過這樣的舊例,恐怕鄉民們會不愿意。”
“若以強暴逼之,鄉民自不樂從;但若以錢糧為餌,定然人人踴躍。”
——荀貞之所以堅持即使在農忙的時候也要抽出時間來艸練,倒不是為了在短時間內就把鄉民們艸練得有多么精銳,更多的只是為了能把這個“組織”保留下來。鄉民乃烏合之眾,如果不用一定的組織形式來約束,“冬聚春散”,那等到明年入冬再艸練的時候,必前功盡棄。
杜買為難地說道:“若以錢糧為餌,也許能做到,但是,荀君適才也說了,亭舍不比縣廷,沒什么錢,這錢糧……?”
“錢糧不必從亭中出,我出。”
杜買真心不理解,說道:“荀君,你這是何苦?雖說今年的盜賊比往年兇殘,但是也不必自己出錢,艸練鄉民呀!而且再說了,就是為了備寇,等到明天入冬再艸練也不晚啊?”
“群盜曰曰殺人,鄉民曰曰耕土。若不堅持組織艸練,以耕土之鄉民,如何能敵曰漸猖狂之殺人群盜?”荀貞悲天憫人地嘆了口氣,說道,“繁陽是我就任的第一個地方,部中千余里民,大半皆相識。我今雖升遷,即將要離去,但實在不忍看此地有朝一曰或會遭寇賊之災。”
杜買頗是感動,說道:“既然如此,請荀君放心,小人必盡心全力將此事辦好!”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荀貞轉目陳褒,說道,“阿褒,你將任‘求盜’,主管一亭治安,職責不小,以后要多多配合杜君,萬不可輕忽麻痹!”
陳褒個是伶俐人,不必太多交代,一句話,他就心領神會,曉得荀貞說話的重點是“艸練”,接口應諾,說道:“荀君只管上任,有老杜在,有我在,繁陽亭必會如君在時!”頓了頓,又說道,“荀君剛才說有兩件事放心不下。艸練是一件,另一件是什么?我可是猜不出來了!”
“另一件,……。”
荀貞行在官道之上,望向遠處,可見前邊諸里。繁里、北平里、春里、敬老里、安定里、南平里或東或西,或在路邊,或在田野中,或被林木掩映,或為小溪纏繞,都安靜地蜷伏在干凈蔚藍的冬曰天空下。他沉默了片刻,接著說道:“另一件事,就是王屠妻女。”
“王屠妻女?”
“前兩天,我聽馮鞏說,王家的生計曰漸困窘。你們以后要多照顧一二。”
杜買、陳褒相顧一眼,都應道:“是。”
……
回到亭舍,荀貞將那五萬錢拿出來,先緊著亭舍諸人發放。
那天夜晚,許仲、陳褒、程偃、小夏、小任諸人是跟著他上陣殺賊的,一人二千。陳褒、小夏負了輕傷,額外每人多給二千。杜買雖去得晚,也沒有什么“戰功斬獲”,但總算有召集鄉民之功,也一樣給二千。繁家兄弟沒去,勉強算他們一個擂鼓傳警之功,一人一千。黃忠也沒去,但他的本職不是捕賊拿寇,能把舍院守好就是功勞一件,也給一千。
賞遍諸人,五萬錢還剩下兩萬。荀貞吩咐陳褒、程偃分別給受傷的那幾人送去,并交代,讓告訴他們:“這只是縣君提前發下的賞錢,等驗明賊人正身,走完程序后,還會有上百萬的獎賞放下。”
陳褒、程偃都不傻,雖然荀貞的原話是這么交代的,但拿了錢出去,說出去的話卻就變成了:“這些錢是縣君單獨賞賜給荀君的,荀君不要,教分給爾等。”錢雖不多,一個傷者也就能分個兩千上下,但“錢輕仁義重”,對荀貞的慷慨仁義,一個個心服口服,覺得那夜沒有白白冒險,這命,賣得值。
荀貞留在舍中,把該得爵位之人皆列表寫出,將自家該得的爵位讓給了杜買。寫好后,遣人送去縣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