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進慷慨地說道:“彼輩雖眾,你我雖寡,但他們在我眼中就如土雞瓦犬而已,不需荀君動手,我一人足能將之盡斬劍下!”
荀貞沒回答他,而是笑道:“你怎么又叫我‘荀君’?你我傾蓋如故,直呼名字便是。”
樂進的臉皮再又被漲紅,他抬眼看荀貞,氣憤地叫道:“貞之!我不是與你說笑。進自束發以來,未嘗受過侮辱,更沒有過因貪生懼死而忍氣吞聲,以茍姓命!貞之,正如你說,你我‘傾蓋如故’,相交雖短,但我以為你是一個有才明勇略的人,卻不料如此儒弱!”
樂進惱怒,荀貞也很惱怒,樂進從束發至今未曾受過侮辱,荀貞更是如此。潁陰荀氏名重海內,莫說一個鄉間的地痞無賴,便是郡守、縣令見到荀家的人也會客客氣氣。雖說因為他自請亭長,族人中有不理解的對他有過嘲諷,但那也是私下背后,可從沒有人當著他的面說過什么風涼話。第三蘭擺明了是絲毫沒把他這個鄉有秩當回事,根本沒把他這個人當回事。
他說道:“文謙,不止你怒,我也怒。你怒是因你覺得你受了辱。我怒,一因受辱,二為治鄉,鄉中有此豪猾,若不治之,我這個鄉有秩也就當到頭兒了!”
樂進楞了一愣:“貞之,你也怒?……,那既然你怒,你又為何答應給他償錢?”
“文謙,我知你勇武,知你殺過群盜,第三蘭他們這幾個人或許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且問你,殺人之后,你該怎么辦?”
“殺人當死,我愿伏法償命。”
荀貞嘆道:“文謙,你這只是匹夫之勇!”
“匹夫之勇?”
“匹夫之勇,不能忍於忿。父母生我,師長教我,男兒七尺之軀,生之不易,奈何輕死?大丈夫當留此有用之身,以待時用,豈能因一時之辱便激憤殺人?你殺的只是一個豎子,你毀掉的卻是你的志向!是以子曰:‘小不忍則亂大謀’,是故淮陰侯甘受胯下之辱。何哉?殺之不能揚名,忍了,卻能靜候時機,伸展自己的志向!”
樂進若有所思,默然不語,但神色間仍然有不忿之色,眉眼中依舊有不服之意。
荀貞微微一笑,說道:“當然,子又曰:‘以直報怨’。君子義不受辱。”
“……,貞之,你什么意思?”
“這第三蘭,不可不除!”
“可你不是說這是匹夫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