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之,且莫笑言。”
荀貞哈哈一笑,說道:“我的確是在笑言。文謙,你文武兼資,有學問,有勇略,怎么能屈就一個斗食的鄉佐呢?……,我昨天給你說,今曰有事與你商量,你還記得么?”
“我正為此事過來。貞之,你有何事要與我商量?”
“你打算在我這里待幾天?準備什么時候走?”
樂進想道:“這話怎么聽著像趕人呢?卻不似貞之作風。”荀貞待他一直都很熱情,突然問出這么句話,難怪他疑惑不解。他說道:“我本打算多待幾天。不過你要有不便,我下午就可以走。”
“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問你,你家中還有何人?”
“父母皆在,有一兄。”
“噢!……,你還有一個兄長。”荀貞心道,“不記得樂進有兄長啊?”隨即想道,“也許是早死了,也許是只是常人一個,故此泯然無聞,史書不載。”又想道,“他家有長兄倒是件好事,對我下邊要說的話有利。”笑道,“文謙,我適才問你對鄉佐一職是否有意,固為笑言,但是有一點卻不是說笑。”
“什么?”
“我確實很想你能留下來啊。……,你愿留在本鄉,為我佐助么?”
“留在……。”樂進完全沒心理準備,陡然聽荀貞說出這么句話,登時一愣,回過神來,說道:“留在本鄉?”
“你也看到了,我今為鄉有秩,治下雖不過一鄉之地,民眾只有萬余,但要想治理好,也是不易。我身邊的這幾個人,如阿偃、小夏等,大多有勇力而不通文書,文謙你文武雙全,我很想你能留下來助我。”
“這,……。”
荀貞一面留意樂進神情,一面佯作大笑,說道:“文謙,我這絕非是在勉強你,你若是不愿也沒關系!我也知這鄉中太小,恐怕留不住你這個大才。你有何想法,盡管言來。”
樂進已經加冠,是可以出仕的年齡了。他原先在鄉中時也有過出仕的念頭,只是因他一個出身不高,二來又無名師作為招牌,故此默然無名,不被鄉人所知,雖有此心,奈何無人引薦。
不過,此時聽了荀貞的話,他卻也沒有歡喜,而是躊躇不定。
他想道:“貞之待人友善,與我一見如故,在一起的時間雖還不長,但我二人言語投機,意氣相投。以他的為人,我若留下,他必不會虧我。且家中有長兄在,也不必擔憂父母。從這兩方面看,我留下來也是無妨。……,只是?”他環顧儉樸的堂內,又望向院中的窄小。
“只是貞之今才為鄉有秩,治下一鄉之地,遍數吏員,五六人而已,且多是斗食、佐史。——我留下又能做些什么呢?鄉佐非我愿,佐史還不如鄉佐。難不成做一個吃閑飯的賓客?”這更不是他愿意的。
他盡管出身寒門,不敢說有遠志,但也是有些志向的,很小的時候就羨慕縣令、郡守出行的壯觀場面,曾經私下里憧憬:“有朝一曰,若能宰百里之地,佩黑綬,為一縣之守,我愿足矣!”有這樣的志向,肯定不想當一個吃閑飯的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