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史臨走,又道:“荀君,按慣例,這一千錢、兩只雞里邊,有兩百錢、一只雞是你的。扣下這部分,你再出八百錢、一只雞就可以了。”
“行,行。”
等這佐史穿鞋出堂,出了院子,荀貞笑對樂進說道:“文謙,讓你看笑話了!這鄉間小吏沒出過門,整曰守著一畝三分地,太也沒有見識眼界。”他伸出手,將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露了一點點細縫,“眼界就有這么大!一千錢、兩只雞也看在眼里,斤斤計較,令人生笑,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硬是扯淡半晌。”
樂進余怒未息,說道:“貞之,你也太好說話了!這小吏明顯是在逼你出錢,你怎么也就應了?我昨夜聽你講你那夜擊賊之事,正如你言:‘壯懷激烈’,我恨不能當時與你同在。你卻為何不將那夜擊賊的果決酷烈拿出,將他狠狠訓斥?”
“一個小吏,千許錢,何必計較!今之要務,……。”荀貞望了望堂外,院中棗樹蕭疏,悄寂無人,唯有半院竹簡,他傾身按案,壓低聲音,“今之要務,是第三氏。”
“貞之是說?”
荀貞直回身,笑道:“對這小吏,就先忍了!”
樂進覺得又多了解了荀貞一點:有勇,也有忍,是個知道主次輕重的人。他重重地吐了口氣,把對那小吏的惱怒壓下,說道:“貞之所言也是,那第三氏確比這小吏更加可惡。……,貞之,不知事情進展得如何了?”
荀貞看他氣咻咻的,覺得有點好笑,同時對他也有了多一點的了解:樂進親身受到第三蘭的侮辱時,能忍住;這會兒僅僅是旁觀小吏無禮,卻不能忍住。說明了兩點:首先,樂進能為別人著想,因為不愿給荀貞惹麻煩,所以在面受第三蘭之辱時,他能忍住;其次,樂進寒門出身,在自尊上也許更加敏感,也許更加在意別人的態度,所以只是旁觀小吏無禮,就不能忍。
他勸慰了兩句,回答說道:“今天君卿、阿偃、小夏、小任起來后,就分別各去尋人,開始查探打聽第三氏的底兒了。”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現在還用不上。不過等將第三氏的罪證收集夠了,動手拿人的時候,少不了要借你之力。——他們族人眾多,又多養輕俠、死士,到時候,如他們抵抗拒捕,必有一場惡戰。”
“貞之,你允了小夏、小任,將那目中無人的蒼頭交給他們處置。我也求你答應我,把第三蘭交我處置。”
荀貞大笑:“好!一言為定。”
他兩人在說這第三氏的時候,沒一個擔憂會不會找不到“足夠的證據”,在他們看來,這第三氏似已是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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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河南太守蓋升。
《后漢書?橋玄傳》說蓋升是在南陽太守任上時貪污,“時太中大夫蓋升與帝有舊恩,前為南陽太守,臧數億以上。玄奏免升禁錮,沒入財賄。帝不從,而遷升侍中”。
蔡邕寫的《太尉喬玄碑陰》中說蓋升是任河南太守時貪污的,“時河間相蓋升,以朝廷(天子)在藩國時鄰近舊恩,歷河南太守、太中大夫,在郡受取數億以上,創毒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