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蘭按住地面,撐起身,站立起來,直勾勾盯著荀貞,邁步上前。饒是荀貞沉靜,也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蘇則沒時間再去射箭,丟下弓矢,彎腰低身,疾奔沖上,拿出了摔跤的手段,抱住第三蘭的腰部,想把他摔倒。第三蘭紋絲不動,提起他的腰帶,反將他甩手扔出。
文聘殺到,挺劍直刺。第三蘭壓根就不躲避,伸手把劍刃抓住,側身抬腳踢去,中了文聘的膝蓋。文聘到底年少,力氣沒有長成,應腳跌倒。斗至此時,第三蘭因為一再大動作,從脖子上涌出的鮮血幾乎已將他全身染透,走過處,拉出一條長長的血跡,卻依然未倒,搖搖晃晃地繼續往荀貞走來。
這時院中還有七八個別的輕俠、縣卒,本來也都是往這邊沖的,但眼見第三蘭如此威勢,不覺膽顫心驚,沖出的步伐不由自主慢了下來。
荀貞此前曾帶人救援臨部,夜殺群盜,不是沒見過血、沒殺過人的,但此時此刻,目睹此般情景,卻也驚駭至極,心中砰砰直跳,有意避讓,但又不愿被諸輕俠輕視,勉強定住心神,握緊了刀,等他近前。
便在此時,他身后有一人躍出,急沖幾步,到第三蘭的身前,屈身抬腿橫掃。也不知第三蘭是否因為失血過多,神志不清的緣故,這一下沒能躲開,仰頭摔倒。這人隨即回腿屈膝,壓在第三蘭的胸口,手中環刀抽入他的脖中,緊跟著抽刀出來,若說剛才的血涌像是噴泉,這回就像是大河決堤,直噴濺出十幾步遠。第三蘭吭吭哧哧叫了兩聲,死不瞑目。
殺了第三蘭之人,卻正是許仲。
荀貞驚出了一身汗,被冷風一吹,遍體生寒。像是怕第三蘭再跳起來,又像是呆住了,他盯著第三蘭的尸體,看了好一會兒,方才將刀回鞘。
江禽、高甲、蘇則、文聘四人分別從地上爬起,揉著傷處,或者吸著冷氣,或者一瘸一拐,走到荀貞身邊,說道:“我等無能,未曾截殺此賊,以至驚動君前。請荀君恕罪!”另外七八個適才逡巡不敢上前的輕俠、縣卒,更是慚愧,上前請罪。
荀貞盡管剛受驚嚇,但仍然注意到了這幾個請罪的輕俠、縣卒之慚愧表情,故作輕松,哈哈笑道:“第三蘭真猛士也!受重創而不倒,彷如山中猛虎。適才之情景,我亦膽寒,況且諸君?若非諸君相救,怕我已不能幸免。諸君何罪之有?”對押在邊兒上的第三明說道,“你家中有此虎弟,難怪能橫行鄉中!如此猛士,雖然死了,但也不可輕侮,你放心,我會請縣君將其厚葬的。”
第三明呸了一口,叫道:“小兒!我便是做鬼,也絕不會放過你。”
他已是將死之人,荀貞自不會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微微一笑。
見第三家門下的賓客、劍客、奴婢已經盡皆身死,也已將第三明的妻、父捉到,他說道:“人已抓齊,不能讓秦公久候,諸君,咱們這就出去罷。”經過第三蘭的尸體時,猶自后怕,不由又多看了兩眼,想道:“可惜!可惜!”
他后怕的,自是沒有想到第三蘭居然如此勇猛,這還是沒讓他拿到趁手的兵器,若是再給他件兵器,恐怕在場的這些人要死上一半;而他可惜的,當然是此等猛士,卻無法收容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