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我荀氏乃戰國荀子之后,詩書傳家,歷代清名,本朝以來,出仕為官吏者不在少數。吾父曾為郎陵侯相,吾兄曾為郎陵長,我也曾為濟南相。荀衢之父、我的從兄任過廣陵太守,荀衢的伯父任過沛國國相、越巂太守。吾之六弟曾被太常趙典舉至孝,拜為郎中。除此之外,你的族中諸父們也多有出任過縣令長的。所在皆有清正賢名。荀衢的伯父還因與故大將軍謀誅宦官而與李元禮同死獄中。
“正是因了你族祖,你族中諸父們的持正立身,剛直不阿,才使天下重我荀氏。名望得之不易。如今你和文若也出仕了,要時刻以他們的高德為榜樣,以咱們荀氏的清名為念,要節用愛民,要視民如傷,切莫苛政擾民。切記,切記,萬萬不能墜了咱們荀氏在天下的清望。”
“是。”
“第二句話:要謹慎。”
“是。”
“為什么要你謹慎?主薄職在拾遺補闕,侍從太守左右,是太守的門下親近吏;督郵巡行在外,揚善助惡,一言可亡千石縣令,同為太守所倚重。此兩者,皆要職也。既為要職,則必引人矚目。自黨錮至今,十幾年了,咱們荀氏族人皆被免職禁錮在家。幸賴天子圣明,前兩年下了詔書,‘黨錮自從祖以下,皆得解釋’,你和文若這才能得以出仕郡朝。但是,黨錮畢竟沒有全解,荀衢他們家不是還受著黨錮的么?我的六弟,你的族父不還是依然遠遁在外,不敢回來么?荀衢的伯父是因為謀誅宦官而死,而那些權宦不但毫無無損,現還仍在朝中當著權呢!他們時時刻刻都在盯著咱們!所以叫你謹慎。……,子曰:‘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於刑戮’,你要做這樣的人。”
“是。”
荀緄說了半晌話,有點口渴。荀衍小步來到他所坐的榻前,跪地奉茶。他接住,喝了一口,又神情嚴肅地叮囑說道:“你此去陽翟,萬事務必謹慎,要守法度。言談舉止、進退起坐,都要嚴守朝廷規制,不要給別人借口。陽翟是郡治,縣內大姓很多,中常侍張讓他家不就在陽翟么?要避開他們,不要得罪他們家的人。”
“是。”
“我能交代你們的也就這兩點了。”
“貞必謹記大人教導。”
“你還算厚貌深情,是個謹慎人。記住我這兩句話,愛民、謹言慎行。還有,去了陽翟后,不要再做誅滅第三氏一族這樣的事兒了。你在西鄉需要立威,如今你威已立,郡人誰不知你誅滅第三氏之事?不要再輕易殺人。”
“是。”
荀緄把木椀還給荀衍,示意他回席上坐下,接著說道:“我今兒召你來,主要不是和你說這個,是另外一件事。”
“大人請說。”
“昨天上午,長社鐘家的鐘瑜來了。”
“鐘君?”
鐘瑜是鐘繇的族父。鐘繇少孤,能學有所成,名聞州郡,全賴鐘瑜自他童子時便供給他資費,才能專學。荀貞聽過此人的名字,心中奇怪,想道:“鐘瑜來與我何干?我又不認識他。大人給我說這個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