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車輛開始往前走后,荀貞放下了輜車邊上的窗簾,向坐在對面的戲志才笑道:“志才,看來你所料不差,這陽城縣果然已經想好了對付我的計策。要不然,這個沈容不會這般輕松。……,再又從路上碰見的那幾個他們派出來監視我的哨探來看,他們這個對付我的計策,十有.,恐怕也就是你所說的‘閉塞我的耳目’。”
戲志才笑道:“不是我‘所料不差’,而是你上次來陽城時采訪得仔細。依照你采訪得來的那些信息,陽城長國叕附庸風雅,是個無智之人,仕途又一帆風順,未經磨難,碰上大事必手足無措,定會召主薄沈容商議。沈容在陽城雖略有才名,但觀其以往行事,上不能諫主,下不能安民,唯一擅長者,不過出些歪主意,讓國叕多撈點錢罷了,連個小才都算不上,卻還自作聰明。……,國叕找他商議,能問來什么好主意?最多,不讓百姓接近你,不讓吏民說話,閉塞住你的耳目,如此而已。殊不知,你早已把他們不法亂紀的行為查得清清楚楚了!”
荀貞哈哈一笑。
……
荀貞在拿到太守手書的牒文,準備出發來陽城前,又去了戲志才家一趟,本意只是因念在此次整治郡北,任務艱巨,再回來不知何時了,故想在臨走前去告一下別,再給戲志才留下點錢的,卻不料戲志才居然提出要跟他一起來陽城。
他當然不會拒絕,非常愿意。
當時,戲志才詳細地問了一下陽城的情況,在了解了國叕、沈容、沈馴等人的姓格、喜好后,給他提出了兩個建議:一,把在西鄉招攬到的那些輕俠全部帶上;二,在進陽城前,先派個人去給國叕報訊,把他將要去陽城的消息提前告訴他。
荀貞問為什么?
戲志才說:“郡北的不法吏民多為本地豪強,不排除其中會有亡命徒。帶的人多點,既可以震懾他們,也可以在萬一有變的時候,足以鎮壓。”
荀貞以為然,又問他的第二個建議,又是為何?
戲志才解釋說道:此乃“張弛之計”也。你要是不知道郡北吏民的不法事,信使自不能派,以免驚動他們;但現在,你早已盡知了他們的不法事,那么這個信使就可以派,正好用計。
荀貞問:何為張弛之計?
他說:“從國叕每五曰一視事,尚算勤政來看,此人雖貪婪,卻非膽大妄為之徒,還是心存國法的。心存國法又無智謀,那么在知道了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乳虎要去后,定然慌亂無措,畏懼刑罰,必會召他的親信商議對策。他的親信沈容,小有才智,應該會能想出一個對付你的辦法。又因他沒有足夠的才智,以我料來,他能想出的辦法不外乎‘閉塞你的耳目’,不讓你接觸到陽城的吏民。
“在得到了這個計策后,以國叕之無智,定會以為上策,會放松下來,覺得萬事無憂了。這個時候,你再突然出現,路上也不必下車,直進縣廷,單獨見他,把太守的手書公牒給他看。
“他剛從驚駭到放松,自以為已經萬事無憂了,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看到太守的公牒,才恍然驚覺你其實對他的底細早已清清楚楚了,他的應對布置實為無用,這種情況下,他必定會再度驚駭起來。短短的時間里,從驚駭到放松、再又從放松到驚駭,就算是弓弦也會被拉壞的,何況人呢?我敢斷言,此時就是他最虛弱之時。你又是單獨見他的,周圍沒有他親信的人可以依賴,四顧無助,你只要稍加威脅,他必認罪。”
荀貞嘆服不已。
戲志才這一套,明顯是心理戰啊。
他很佩服地說道:“卿真奇才也。吾亦思得一計,自忖足以對付國叕,,然今較之卿計,方知差之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