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我?”
“我聽說足下是汝南慎陽人?”
“是。”國叕沒有發現,不知不覺,談話的主動權已落在了荀貞的手里。
“貴縣有一人,姓黃名憲,字叔度。不知足下可知?”
“黃叔度乃吾縣大賢,在下雖孤陋,亦知其人。”
“昔曰我族祖郎陵先生去慎陽,在逆旅里碰上了黃叔度。叔度時年十四,我族祖與他交談,竦然異之,移曰不能去,對他說:‘子,吾之師表也’。既而,吾族祖至袁奉高所,不等袁奉高說話,劈頭就問:‘子國有顏子,寧識之乎?’袁奉高說:‘見吾叔度耶’?……,恨我無緣,不能識黃叔度。足下既知其人,請你給我說說,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國叕啞口無言。黃叔度是慎陽的大賢,不但得到過荀淑的贊賞,還得到過郭林宗、周子居、戴叔鸞等諸多名士賢人的贊賞。他只是一個小人物,僥幸巴結上了汝南袁氏,才被舉為孝廉,從而得以出仕,又哪里見過黃叔度呢?
不過,作為黃叔度的同鄉人,聽到荀貞此問,他還是很高興自豪的,不愿落了本鄉的面子,更也不愿落了自家的面子,絞盡腦汁想了會兒,想起來聽人說過的郭林宗、戴叔鸞、周子居等人和黃叔度交往的一些故事以及他們對黃叔度的評價,說道:“有道先生有一次來我們汝南,造袁奉高,車不停軌,見過即走,詣黃叔度,乃彌曰信宿,在黃叔度家睡了兩夜。人問其故,他說:‘叔度汪汪如萬頃之陂,澄之不清,擾之不濁,其器深廣,難測量也’。”
“噢?竟能當郭林宗如此美譽?”
“吾郡有一才士名叫戴良,不知荀君是否有聞?”
“可是戴子高之后么?”
“正是,他的曾祖父戴子高好給施,尚俠氣,食客常三四百人,時人為之語曰:‘關東大豪戴子高’。戴良和他的曾祖父廣養食客不同,此人才高倨傲,放誕無節,其母好驢鳴,他便常學之,以娛樂焉。吾郡謝季孝曾問他:‘子自視天下誰可為比?’他說:‘我若仲尼長東魯,大禹出西羌,獨步天下,誰與為偶?’”
荀貞說道:“是夠放誕,也夠倨傲的。‘獨步天下,誰與為偶’,這是視天下英才為無物了。”
“然此人獨服黃叔度,每見黃叔度,未嘗不正容,及歸,罔然若有所失。他母親一見到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他是剛見過黃叔度,便問他:‘汝復從牛醫兒來邪’?……,荀君可知戴良母為何稱黃叔度為牛醫兒么?”
國叕說到此處,想要賣個關子,卻見荀貞根本沒有開口詢問的意思,尷尬地摸了摸胡子,只好自問自答,繼續說道:“黃叔度的父親是一個牛醫,戴良母故稱他為牛醫兒。戴良回答道:‘良不見叔度,不自以為不及;既睹其人,則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固難得而測矣’。‘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是顏回贊美孔子的話,可見黃叔度之學問品德。”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又吾郡周子居。陳仲舉嘗嘆曰:‘若周子居者,真治國者器。譬諸寶劍,則世之干將’。陳仲舉把他比作干將、莫邪這樣的寶劍,世之稀有,可是他卻也很欽服黃叔度,常說:‘吾時月不見黃叔度,則鄙吝之心已復生矣’。”
荀貞說道:“如黃叔度者,可謂圣賢。足下能與他同縣,幸甚至哉!”
國叕面有得色,深以為然,連連點頭,說道:“是呀,是呀!在下能與黃叔度同鄉,確是一件幸事。”
荀貞又問道:“吾聞汝郡有月旦評,足下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