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漢時,便在陽城,有過一次鐵官徒暴/動,一百八十個人“經歷九郡”,官軍不能制,最后竟致使朝廷派出了丞相長史和御史中丞這樣的大臣親自帶兵鎮壓,方才失敗。
荀貞本打算只問兩個問題的,被“鐵官徒”三個字勾起了興趣,不免要多問一些了。他又問道:“有多少鐵官徒?”
“二十多個。”
“整個潁川郡,只有陽城有鐵官,偌大一個鐵官,只有這二十多個鐵官徒?”
“不是。小人聽家君說過,鐵官里共有吏、卒、徒兩千余人,分在兩個冶坊。”
“我聽說沈馴自開的也有冶坊,他自開的冶坊里有多少人?”
“也有近千人。”
“那為何他只召來了這二十多人?”
“鐵官和小人家君自開的冶坊都不在城中,鐵官的兩個冶坊分別在‘負黍聚’和‘營里’,家君自開的冶坊在城外二十里處。城中只市上有一個不大的冶鐵作坊,這二十多人就是從那作坊里召來的。”
“鐵官和自開的冶坊都在城外……,這二十多人是從市上的作坊里召來的。”荀貞心頭咯噔一跳,臉色微變,不過很快恢復過來。
他扭頭望了望里門處,看似漫不經意地再又問那信使:“沈馴自開的冶坊離城二十里。鐵官呢?離城多遠?沈馴派去給鐵官和自開冶坊送信的人,是不是應該已經到了?”
信使老老實實地回答說道:“鐵官離縣城遠近不一,‘負黍聚’離城三十來里,‘營里’離城近四十里。家君派去給鐵官和自開冶坊送信的人是與小人一起出城的,估算路程,去給鐵官送信的人應該還沒有到。”
“也就是說,去給他自開冶坊送信的人應已到了?”
“差不多。”
許仲、江禽、程偃諸人聞言,無不失色。程偃揪住信使的領子,喝道:“沈馴那畜產還派了人去城外鐵官和自開的冶坊?”
戲志才嘿然,說道:“這沈馴,你說他是膽大好,還是膽小好?”要說他膽大,他害怕荀貞這個督郵;要說他膽小,他為頑抗,不惜擅調鐵官徒和自家的冶工。只能說,物極必反,膽小到了極限就是瘋狂。又或者沈馴到底是個商賈的出身,不知道擅調鐵官徒進城是何等嚴重的事情。
李博顫聲說道:“他、他、他竟敢擅調鐵官徒和自家冶工進城?數百、上千的鐵官徒一旦被放進城來,誰能管束?……,他就不怕申屠圣之事再現於今曰么?”申屠圣,就是前漢那次陽城鐵官徒暴/動的首領。
當聞知沈馴遣人去洛陽送信時,荀貞因有“大不了亡命棄官”這個最壞的打算在,還不是太過緊張,可是現在,在意外地問出了沈馴居然還派了人去鐵官和自開的冶坊里調集鐵官徒以及自家的鐵工后,他的手一下就握緊了。
固然,鐵官里還有鐵官丞。鐵官不在的時候,鐵官丞就是最高長吏,這個鐵官丞也許會知道事情輕重,不會遵從沈馴調人的命令,可萬一他不知道輕重呢?又或者即使他知道輕重,沒派鐵官徒來,可沈馴自家的冶坊卻派了人來呢?這信使說,鐵官里共有吏、卒、徒上千,沈馴自開的冶坊里也有近千人。李博所言絕非聳人聽聞,一個處理不好,真的會釀成大亂的。不但荀貞會死,這滿城的百姓怕也會深受其害。
江禽咬牙說道:“這沈馴竟如此膽大妄為!荀君,請你下令吧,禽請為先驅,這就殺入院中,取了他的人頭,懸掛城樓!看有哪個冶坊的鐵官徒敢進城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