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偃、小任、小夏諸人聞他此言,無不大怒。“即是接我家奴費暢位者”是何意思?明顯是在侮辱荀貞。
劉鄧亦面現怒色,不過很快他就把怒氣收斂了起來,捂著嘴站在荀貞邊兒上,做出狼狽不堪的模樣。他也夠狼狽了的,嘴上流血,衣上盡是塵土,不用裝就足夠了。
荀貞沒有生氣。他想道:“‘家奴費暢’?……,我前幾天回家,出陽翟時,在街上碰上了費暢,那會兒我還在想,費暢會對我整治郡北有何反應?莫非,這張直就是他找來的?”
在沒有搞清楚張直的來意前,他不愿無謂發作,說道:“當曰從郡北歸來,入縣時沒有想太多,不意驚動了足下,慚愧慚愧。”
張直顧盼了波連一眼,臉上露出不屑神色,接著乜視荀貞,居高臨下地說道:“今曰家奴驚馬,駭著了督郵,我很是過意不去。恰好,我昨天才約了南部督郵去我家飲酒,督郵也一起來罷,權當給你壓驚。”
荀貞心念電轉,瞧出了他的蔑視輕辱之意,想道:“剛羞辱過我,又無緣無故請我吃酒,定是宴無好宴。”一面忖思,一面推辭說道:“多謝足下了。只是我方休沐罷了,剛剛歸郡,怕是沒有空閑。”
“不要緊。酒什么時候吃都行,不急在這一天兩天。便定在五天后吧,那時你剛好也又逢上休沐,咱們不醉不歸。”
“這,……。”
張直笑道:“怎么?督郵是不肯給我這個臉面,又或者是害怕什么?我家有這么可怕么?刀樹火坑么?”波連和那幾個騎奴放聲大笑。
波連的目光先是在荀貞身上,隨后挪到程偃、小任、小夏幾人身上,在看到劉鄧的時候,他笑聲微停,眉頭略皺,露出思索之色,似是在和腦中的什么畫面相對應。
張直說話的聲音很大,路上很多行人都聽到了。不少人一邊拍打剛才弄到身上的灰塵,一邊往這邊張望。荀貞看到了路上的這副景象,心道:“激將法么?”越發確定了張直請他吃酒必是不安好意。
他想道:“路上這么多人都聽到了,我若再拒絕,傳出去,郡人會以為我怕了張家,辛辛苦苦得來的名聲勢將不保。罷了,明知他在激將,明知宴無好宴,這個酒宴,我也是非去不行了。”露出笑容,說道,“足下說笑了。我今天是提前歸郡,下次休沐在六天后,……。”
張直打斷他的話,說道:“便六天后,我設夜宴,敬候督郵大駕。”
“好。”
張直收攬韁繩,撥轉馬頭,大笑鞭馬,帶著波連和那幾個騎奴從荀貞等人的旁邊馳過,五六匹馬,二十多馬蹄紛沓,又帶起一片塵土,蓋了荀貞等人滿臉一身。
程偃啐了口,怒視他們離去,直言直語地說道:“荀君何必答應他!瞧著這副作態,盛氣凌人,他家的宴席有甚去的!去了也是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