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發生過的戰事已夠慘烈,而敵人卻仍無窮無盡。
還未開戰,幾個膽小的已經兩股簌簌,冷汗淋漓,之前侃侃而談的也再無賣弄唇舌的興致。
……
午時二刻,伙夫做好了飯。
通常來說,一天兩頓飯,一頓在上午,一頓在傍晚,午時是沒有飯的,但因為下午可能會有決戰,故此提前開飯。相比前幾天,這頓飯也做得十分豐盛。城中的幾個大族捐出了十幾頭牛,又有羊、豬、雞、狗,雖不能保證每個士卒都能吃到肉,但喝完肉湯是沒問題的。
除了肉、肉湯,菜、餅管夠。
未時二刻,軍卒飽食畢。
申時正,十幾騎黃巾騎士打著旗幟,扈從一個披甲的壯漢來到城外。
鐘繇詐降時,對波才說:“城中狼藉,殲民四起,為免貴軍入城時生變,吾軍需半天時間收拾整治。收拾整治完后,才能獻城”。以此為借口,正是把獻城的時間約定在了“申時”。
……
得了守卒的報告,文太守一行人離開休息的地方,重聚城頭。
賊曹椽杜佑手搭涼棚,瞧了幾眼那個披甲的壯漢,笑道:“元常,此必是來問你何時獻城的。”
果然,他話音未落,城下那個披甲的壯士叫道:“吾家渠帥軍令:申時已到,城中速開城門。”
荀貞退開半步,請文太守上前。
文太守雖然有種種缺點,也對“賊兵”頗為畏懼,但士大夫的骨氣還是有一些的,不屑於“賊兵”對話,說道:“‘詐降’是右兵曹史想出的計策,入賊營、遞‘降書’的是鐘卿。這個賊兵的問話你們來回答罷。”
戲志才不是個好出風頭的人,把答話的機會讓給了鐘繇。
鐘繇是個勇於任事的人,當仁不讓。荀貞拽住他的衣角,小聲提醒:“元常,不要忘了詐降之計的本意有兩個,一是為泄‘賊兵’之氣,二是為激怒波才。”
鐘繇點了點頭,萬眾矚目之下,他按住城垛,高聲答道:“我說的申時獻城,不是今天下午,而是明年今曰!只要汝輩能在吾城外待足一年,我便將此城送給汝等又有何妨?”
鐘繇姓子剛直不假,需要的時候,他卻是也能詼諧幽默。
城頭的守卒不知“詐降”之計,初聞那披甲壯士的叫喊,無不吃驚莫名,此時聽了鐘繇的答復,聽出來他顯然是在戲弄黃巾軍,回過神來,頓時哈哈大笑。
城下那披甲的壯漢愕然半晌,破口大罵。
鐘繇橫眉立目,厲聲罵道:“先前,張角謀逆,圣天子寬憫為懷,赦免其罪,汝等受我漢室此等隆恩,不思報效,反繼續以妖道禍亂鄉里,今叛亂為賊,大逆不道!吾長社鐘氏,清白家聲,焉會於賊為伍?食汝等肉、寢汝等皮尚且不能解吾恨!汝等竟還癡心妄想要吾獻城?”
那披甲的壯士語塞,調轉馬頭,帶著扈從折回本營,自去帥帳稟報。
……
荀攸說道:“貞之,波才與你有殺弟之仇,今又遭元常戲弄、痛罵,可謂奇恥大辱。下午一戰,不可避免了。”
荀貞請示過文太守,急下軍令,命城頭守卒做好應戰的準備,召來許仲、江禽、劉鄧諸人,問道:“入地道的勇士選好了么?”
許仲沉聲答道:“選好了,共一百五十人。”
相比郡卒和別家的賓客,荀貞更相信他自家的賓客,突出地道這個重任還是得由他們擔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