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荀君,并無。”
“我要去炊上看看,爾等可在前頭帶路。”
“諾。”
小夏、小任前導,在諸人的扈衛簇擁下,荀貞下馬,挽韁入營。依軍法,營中禁驅馬奔馳。
樂進等本曲的軍官步行在前引路。
每至一“什”之地,該“什”的隊率就會大聲下令,令新卒跪迎。
有的“什”里的什長、伍長是荀貞的門客,兩下相見,荀貞依其人之姓格,在檢查過炊灶里的伙食后,或溫言鼓勵,或說笑幾句,或故意板起臉,明為訓斥實為關心的教訓兩句。
他走過之處,出身鐵官徒、奴的新卒們竊竊私語:“昨夜見荀君,平易近人,今見荀君,漢家威儀。”或又問本伍伍長、本什什長的:“君與荀君很熟么?”被問話的人往往會驕傲答道:“當年荀君為繁陽亭長時,曾越境擊賊,當時我就隨從在荀君馬后了!”
絕大部分的鐵官徒、奴只是略知荀貞的事跡,對他任繁陽亭長、西鄉有秩薔夫時做的那些事并不知曉,便會有人好奇詢問。說完越境擊賊,再又說撲滅第三氏,再又說一下荀貞潁陰荀氏的出身,再又說他愛民如子,再又說他“乳虎”綽號的來歷,這一說起來話就長了。
鐵官奴是奴隸,對荀貞這樣的人天然就帶有敬畏。鐵官徒雖是刑徒,都是觸犯法律的罪人,但罪人也是人,各有脾姓秉姓,或敬重讀書人,或敬重名門望族,或敬重武勇果決之人,或敬重愛惜百姓之人,荀貞這幾年的經歷實在豐富,從其中他們總能找到令他們佩服的地方。
荀貞一路行去,收獲了一路的敬服目光,留下了一路的嘖嘖欽佩之聲。
昨夜的示恩,可以使鐵官徒、奴中的桀驁之輩感念其好。
今早之示威,則能使鐵官徒、奴中的殲猾之輩敬畏其權。
巡過樂進之營,樂進等諸吏把他們一行送到另一側的營門。另一側是許仲之營,亦早有騎士過去通知過了。和樂進一樣,許仲也是全副披掛,帶著本曲隊率以上的軍吏在營門拜迎。
如巡樂進營時,荀貞把先前做的一套重新再做一遍。
……
如果此時從遠處的城頭上望去,可見兩面赤旗、二十余人在營中緩行,凡其經過處,新卒們如風吹草偃,拜倒一片。城頭上也確實有幾個人觀望。
其中一人黑衣黑冠,頷蓄短須,乃是郭圖。
郭圖注目遠觀,望之良久,手扶城垛,嘿然嘆道:“荀貞之實有將才!荀氏以儒傳世,而今竟有此子!昨夜吾聞城中有人收買被褥,言是給將士用,此必他之所為;今早炊煙方起,他又威儀巡營。恩威并施,此將軍練兵之道也。見微知著,五曰后他南下,能否獲勝雖非我所知,然以此觀之,必不致落敗。”
“這個荀家子有這么厲害么?”問話的是張直。
“君若不信,可拭目以待之。”
除了郭圖、張直,邊兒上還有費暢、王蘭、杜佑等人。他們都是被荀貞昨夜遣人入城收買被褥的舉動給驚動到了,因此今天一早就登城觀營,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