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康聽話地在樹下臥倒,起初沒有睡意,時而暗下決心,給自己打氣,時而仰望夜空,星星不多,稀稀疏疏的掛在深藍的夜空,看得久了,令人寧靜。昨夜渡河,今天殺敵,一天一夜沒怎么休息,他雖是年輕人,卻也漸漸困意上來,不覺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他感覺到有人推他,輕聲叫他的名字。他猛地睜開了眼,半睡半醒間,以為是敵來了,伸手去抽抱在懷中的佩劍,被人按住了手,聽到這人說道:“是我!快起來,荀君下令了,要出發了。”果林里的枝葉遮住了月光,宣康一下沒看清這人的臉容,但聽出了他的聲音,是程偃。
“要發出了?”宣康馬上清醒過來,一骨碌翻身起來,拿眼去找荀貞,卻發現荀貞不在他的身邊,向四處看去,見他帶著幾個親衛和陳褒、江禽、劉鄧等人正行在睡了一地的兵卒中,將士卒們叫醒。醒來的士卒有的睡眼朦朧,有的整理衣甲兵器。
“已經四更了?出發去哪里?”
程偃點了點,答道:“已經四更了。就在半刻鐘前,有股賊兵,就是先前距咱們只有四五里的那股賊兵到了果林外,被阿鄧帶人伏殺了,想來賊兵不久后就能知道,這里不能待了。荀君令下:咱們先裝成逃跑渡河的樣子往汝水走一段距離,然后折往西北行,去埋伏地點。”
“現在就去埋伏地點?”
“吾等距埋伏地點約二十里,要走兩個時辰,等到時,天都亮了。”在宣康睡著的這段時間里,一撥撥的探騎不斷來報,各路搜尋荀貞的黃巾軍部隊都逐漸接近了果林,不能等他們把包圍圈形成,要在之前跳出去,才好帶著他們去埋伏地點。
“噢!”宣康見程偃衣甲整齊,臉上沒有席地睡覺留下的印痕,問道,“你沒睡?”
程偃笑道:“荀君沒睡,我怎能睡?”見宣康聞言后顯出了不好意思的樣子,又笑道,“你快做準備,馬上要出發了。”
待等士卒都起來后,整隊出發。
出發前,陳褒神態堅毅地對荀貞說道:“賊今距我近者五里,遠者十余里,若遇賊大隊,請君與禽、鄧先行,褒殿后。”他這是怕會被敵人包圍。荀貞笑道:“賊本烏合,現又深夜,難以遠視,他們急著找我,行軍的隊形必然更亂,你我雖只六百步騎,即便遇賊,亦能破之。”
出了果林,哨騎先行。
劉鄧部的陷陣曲最為勇悍能戰,放在最前邊,并令走在最前的數十人悉數換上黃巾軍的衣服,額抹黃巾,夜晚不易分辨,萬一遇到敵人,避不開時,盡管他們形跡可疑,但也可以此迷惑敵人一下,利於破敵。江禽居中。陳褒謹慎機靈,帶著他這一曲殿后。
渡河前,荀貞對士卒們進行過短暫的夜行訓練,告訴過他們需要注意的要點。此時出林,三個曲魚貫而行,沒打火把,摸著黑,先向河邊去,走在最前的士卒是專門選出來眼神好的,后邊的士卒拉著前邊的衣甲,一個接一個前行,各級軍官時刻注意本部士卒,又分出數騎在兩邊馳行,不斷提醒,又留下幾個細心的軍官落在最后,若有士卒掉隊就收容之。若是前邊有溝,一個接一個往后傳:有溝。
步卒后是辛璦等騎。
荀貞給他們的命令是:若遇敵人,待步卒接戰片刻后,他們就從敵之兩翼沖上去,利用騎兵的速度沖亂敵人陣型,掩護步卒快速脫離戰場。
士卒們在林中先是飽食,繼而休息了挺久,恢復了體力,行軍速度不慢。
因有探騎不斷送來的情報,對周圍敵人的情況了如指掌,荀貞帶著數百步騎故意先從河邊有小股敵人的方向去,行不及五里,就碰上了這股敵人,隨后不與接戰,而是馬上折往西北行,慌不擇路似的向埋伏地點逃跑。
“逃跑”途中,前邊放有探馬,若有敵人就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