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果林外放了崗哨,并遣了十幾騎分向四面八方去打探敵情。行軍作戰,情報是第一位的。尤其現在是在“敵境”中作戰,情報更是重中之重,只有清楚地了解了敵人的動向,才能相應地做出部署。他散出去的探騎最遠的在二十里外。二十里外,已快到波才、何曼的大營了,相距只有十幾里地。三更前后,最遠的探騎發現了那兩股出營的黃巾兵卒,馬上回去稟報荀貞。
二十里地,騎馬需得將近半個時辰,因要防止被敵人發現,又繞點遠路,荀貞得到這個情報時已在半個時辰后了。
宣康坐在荀貞的邊兒上,緊握劍柄,緊張問道:“荀君,賊已出營,兩股賊兵三四千。又剛有探騎來報,河邊的巡弋賊兵也在找咱們,距果林最近的只有四五里地。該怎么辦?”
荀貞從容不迫,先沒有回答宣康,而是問探騎:“波才只派了這兩股賊兵出營?”
“是。”
“波才、何曼沒有出營?”
“沒見此兩賊的賊旗。”
荀貞對沒能把波才、何曼引出來不太滿意,對波才只派了三四千來人來搜尋他們也不太滿意。按照他預先的計劃,這次就算不能把波才、何曼引出來,至少也要引個五六千人的敵人入埋伏才是合適。他卻不知波才的難處,波才雖有六七萬人,但半為婦孺,除掉何曼所帶的攻城部隊,可用精壯只有三萬余,要圍城三面,不能太分兵,所以總共只派了三四千人。以他想來,三四千對數百步騎,只要能抓住荀貞的尾巴,足能滅之了。
荀貞心道:“沒能把波才、何曼引出,美中不足。”轉念又想道,“我與波才有殺弟之仇,又連敗他們,聞我來了,波才、何曼兩人卻都不出營,莫非?”懷疑波才、何曼已料到自己是在用計,但不管怎樣,也引出了三四千敵人,少是少點,若能滅之,也是一場大勝。
他見宣康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笑道:“賊兵少馬,來找咱們的多是步卒,眼下夜已深,不利於行,四五里地要走半個多時辰,二十里地要走兩個時辰。他們不知我部的具體位置,還得邊走邊搜索,這更延緩了行軍速度,等他們找到這里,最早也得五更。不要著急。將士們昨夜渡河,今與賊連戰幾場,讓他們再休息會兒,等會兒才有充足的體力去埋伏地點。”想了一想,做出決定,“等到四更再離開這里。”
宣康顧望周邊,除掉站崗的兵卒和撒出去的哨騎外,六百余步騎剩下的都在這里了,大部分都抱著兵器臥地酣睡。
因為累,許多士卒打起了呼嚕,幾十、上百人的呼聲,在寂靜的夜里動靜不小,因此荀貞專門叫陳褒帶著幾個人來回在兵卒中巡查,一見有人打呼就輕聲喚醒。打呼多是由睡姿引起的,換個睡姿再接著睡。
宣康又向林外望去,林外周圍是田野,向北兩三里有個亭部。這時夜深,亭部中早沒了燈火,只能隱見亭中的幾個里黑黝黝的,悄無聲息地蹲踞在田野上。
今天在官道上的作戰中,宣康手刃了兩敵,雖累得脫了力,好在沒有負傷。殺敵前他的心情是激動和期待,臨敵時除了最初的熱血沸騰,后來他無暇去想別的,只顧廝殺,現在入夜,聽到敵人已派出了數千人馬包抄搜索,可能是夜色太黑的緣故,他略微心慌,卻見荀貞鎮定自若,頓時羞愧,自責地想道:“我從荀君渡河前,對子元他們說,不立下大功就不回去。如今好容易引得賊兵出了營,怎能反而慌亂呢?”鼓起了斗志。
他問荀貞:“戲、荀二君應已出了襄城吧?也不知現在到哪里了?”
“依照計劃,他兩人率主力出了襄城后,會沿著汝水北岸向西北行,行三十多里,在郟縣東渡河。郟在父城西北,過河后,離群山不遠,再南下走十幾里地即能抵達預定的埋伏地點。他們沒帶什么輜重,輕裝疾行,計算路程,現應已在渡河了。”
現下是三更,正是人困,最松懈之時,郝苗所部的注意力又放到了搜索荀貞身上,荀攸、戲志才應是可以順利渡河的。
荀貞笑道:“叔業,你先睡會兒吧。大戰在后頭呢,不能到時候沒了殺敵的力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