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族父要回來了?”
“是啊。唉,也不知他們何時會到!貞之,我是久慕六龍先生了,也不知此次能否有緣拜謁。我在京時常聞京中博士、儒生言:六龍先生飽讀詩書,深通《禮》、《詩》、《尚書》、《春秋》諸經,尤擅治《易》,非常儒可比,乃是當今碩儒。我也很喜歡《易》,只可惜未能得遇良師,若是能當面聽到六龍先生的教誨,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六龍先生就是荀爽。他因黨錮之禍,隱遁漢濱十余年,專以著述之事,寫了很多書,號為碩儒,尤擅治《易》,在儒林有極高的聲名。黨錮中,有很多士子因為不能出仕,不能施展抱負所長,便就隱居發憤著書,這是很常見的。比如陳群的父親陳紀就寫了一本數萬言的書,號為《陳子》。剛聽過王允之名,又聽到孔融、荀爽也將要來潁川。這幾個都是名人。
曹艸問荀貞,說道:“貞之,卿家世之高門,儒學名家,《易》乃卿之家學,想必卿亦精通此經?”
荀貞很是慚愧,他的名就是來自《易》,他少從荀衢讀書,也曾在《易》上下過功夫,可《易》太難了,他只是粗通而已,談不上精擅。他答道:“慚愧慚愧。貞生姓愚鈍,雖自幼學《易》,至今無所成。貞之族兄荀悅、荀,族侄荀攸等皆遠勝過貞。”
“荀悅、荀,我知道他倆。荀攸?對了,貞之,荀攸不是從你出征了么?他現在何處?你今曰為何沒帶他同來?”
“公達現在城外營中。此次殲滅潁川黃巾乃是大勝,貞恐部下義從恃勝生驕,搔擾地方,故留他在營中嚴加約束。”荀貞的部眾不是正規軍,是他自己招募的,故稱為“義從”。
曹艸連連點頭,贊道:“勝而不驕,謙和內斂,不但不驕,還未雨綢繆先約束義從,貞之,你有古名將之風。”
他和荀貞在這里談荀爽、談《易》,孫堅讀書不多,對這些東西沒甚興趣,坐立不安,打了個哈欠。曹艸看到了,這時酒菜已經布好,他舉杯笑道:“些許微薄酒菜,二君且請勉強下咽吧!此次平定潁川賊兵,兩位功居首,這一杯酒,我敬二位!”
孫堅馬上調整好坐姿,端起酒杯,說道:“堅敬都尉!”端起酒杯,昂首揚脖,一飲而盡。荀貞亦舉起酒杯,以左手的大袖掩之,徐徐將酒飲下。孫堅喝得太快,酒水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他把酒樽放下,隨手抹去酒漬,笑道:“沉郁濃香,好酒,好酒。”
“既然喜歡,便請多飲幾杯。”曹艸殷勤勸酒。
酒過三杯,曹艸笑道:“《詩》云:‘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有酒豈可無鼓瑟?”
他拍了拍手,堂外廊中轉出一隊歌舞女樂,有的捧琴,有的捧鼓,有的執笳,有的拿瑟,沒拿樂器的皆妖媚打扮,衣著短薄,彩繡絲衣,露出白生生的胳膊、小腿,香氣撲鼻地登入堂中,在堂下向坐在上邊席位中的三人跪拜行禮,繼而起身,或落座彈琴鼓瑟,或跪坐唱歌,或旋轉起舞。樂聲動聽,歌聲婉轉,舞蹈艷麗。
曹艸笑指她們,問孫堅、荀貞:“此隊女伎是我昨天特向文府君借來的。司馬,貞之,你們看她們如何?歌舞尚可入目、樂聲尚可入耳否?”
荀貞是儒門子弟,平時看這類歌舞的機會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