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堅結交的都是輕俠,沒甚士子,這類歌舞看得多,他拿著酒杯,扭臉看了會兒,回首說道:“樂聲好壞我聽不出來,歌聲如何我也不知,只這舞姿確實不錯!瞧那胳膊腿兒,誘人得很。”曹艸與他相顧大笑。
以歌舞佐酒,曹艸勸菜,邊吃邊又和孫堅聊江東的風物,又和荀貞聊詩書經文,左右逢源,既使孫堅不覺得無聊,又使荀貞覺得親切。荀貞與人交,勝在樸素真誠,推心置腹。孫堅與人交,勝在豪爽不拘禮。曹艸與人交,兼有他倆的長處,而且帶著貴族子弟的氣度。
酒過兩巡,孫堅把箸匕丟下,說道:“枯飲閑聊無趣,我等何不以笑語佐酒?”笑語就是笑話。孫堅這一個提議投中了曹艸的所好,他大喜同意,說道:“絲竹雖然悅耳,不及笑語令人捧腹,司馬此議極好。酒場如戰場,我等當以軍令行酒,如何?”
孫堅沒有異議。荀貞犯嘀咕,心道:“笑語佐酒?”此前他與士大夫們飲宴可從沒有碰上過這種事兒,他不擅此調,問道:“如何以軍令行酒?”
“凡是不能說笑語者,或是說了無人笑者罰酒一樽。如何?”
孫堅不干,說道:“都尉此酒甚佳,乃是好物,豈可輸者飲酒?那不是太便宜輸者了么?以我之見,不如:能令眾人笑者飲酒,不能說或不能使人笑者,罰其再說一個,且不得飲。”
曹艸掀須而笑,同意了他的說法。
孫堅說道:“都尉為尊,請都尉先說。”
這不是問題。曹艸好詼諧,平時聽過、說過的笑話很多,開口就來,說道:“新郎初次行房,婦欣然就之,絕不推拒。至事畢之后,反高聲叫曰:‘有盜,有盜!’新郎曰:‘我乃丈夫,如何說是盜賊?’新婦曰:‘既非盜,為何帶把刀來?’夫曰:‘刀在那里?’婦指其物曰:‘這不是刀?’新郎曰:‘此乃陽/物,何認為刀?’新婦曰:‘若不是刀,為何這等快極!’”
說完,曹艸自己先大笑,孫堅也跟著大笑,荀貞亦忍不住莞爾。
曹艸得意飲酒,不等放下酒樽就催促孫堅,說道:“該司馬了,司馬請說!”
孫堅說道:“我說的這個沒都尉說的那個長,但一樣好笑。”
曹艸拿著酒樽,一疊聲催促,說道:“快請說,快請說。”
孫堅賣足了關子,乃道:“一人命妻做鞋而小,怒曰:‘你當小不小,偏小在鞋上!’妻亦怒曰:‘你當大不大,偏大在這只足上!’”
曹艸略一品味,即明白了此笑話之意,放聲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把酒樽都笑得都丟到了地上,胡須沾到了湯里。堂下那些從文太守處借來的女樂哪里見過這樣滑稽的比二千石高吏?多竊笑。曹艸坐在主位,對著這些歌舞女,瞧見了她們在偷笑,不以為意。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連道:“好笑語,好笑語!‘你當小不小,偏小在鞋上’、‘你當大不大,偏大在這只足上’,哈哈,哈哈,笑死我也,笑死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