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佑引他坐入客席,自也歸入坐中。
荀貞問道:“我剛才在堂外見你舉首沉思,在想什么呢?”
“我還能想什么?還不是那幾股盜賊!”
郡中各縣趁波才、何曼起事之機,起了好幾股盜賊,少則十幾人,多者近百人。波才、何曼雖平,這些盜賊還沒有全部平定。杜佑嘆了口氣,說道:“今奉府君之令,平各縣盜賊,我方知卿平波才、何曼之不易啊!只這區區幾股盜賊,調全郡之力,至今尚有數股未滅。波才、何曼十萬賊兵,卿卻一戰而定!”
荀貞笑道:“你我相熟,又非初交,何必奉承?”
杜佑哈哈一笑,問荀貞道:“卿這是頭次來我院中,必是有事,不知為何事而來?”
荀貞往堂外瞧了眼,堂外院中無人。他轉回頭,盯著杜佑,說道:“我是來給你送一件大功的。”
“大功?什么大功?”
“張直交通逆賊,與波才勾連,今波才、何曼雖定,張直尚未授首。我今來見君,便是為此事而來。”
杜佑呆了一呆,說道:“張直交通逆賊?”
荀貞說道:“波才未起兵反逆之時,張直與他交好,常并馬出行游獵,橫行縣中。此事縣人多知,君為賊曹掾,難道反而不知此事么?”
杜佑當然知道,不但杜佑知道,縣人大多也知,可知道是一回事,去追究則是另一回事。杜佑萬未想到荀貞來找他竟是為此事,他張口結舌,說道:“我,……。”
荀貞說道:“君為郡賊曹掾,捕賊乃是本職,郡中的盜賊雖然不法,搶/劫路人,但那只是小賊,張直暗中勾連波才,圖謀不軌,這才是大賊!今君只捕小賊,而為何卻棄大賊不捕?”
“這,這……。”
“君為何吞吞吐吐?莫非有難言之隱?”
杜佑瞪著荀貞,楞了半晌,無奈地說道:“貞之,你是真不知,你還是假糊涂啊?”
“何為真不知,何為假糊涂?”
“不錯,張直昔曰的確與波才為友,常相來往,可張直乃是中常侍張讓的從子啊!貞之,他和波才交往的事兒,確如你所言,縣人幾乎無人不知,可你看看,又有誰來舉報過他呢?除了你,沒有一人!貞之,我知張直得罪過你,我也看不慣他驕橫不法,可奈不住他根底大,有靠山,盡管說君子無不報之仇,可又有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又何必非要在現在找他的麻煩呢?”
杜佑是個直爽的人,這番話說得很直接。他直接,荀貞也不拐彎,很直接地問道:“如此說來,君是因懼張讓之勢,故此放縱逆賊么?”
這頂大帽子一扣上,杜佑啞口無言,他熟視荀貞良久,突然發笑,說道:“貞之,你莫不是來戲弄我的么?”
“我怎會來戲弄你?”
“那你是真的來舉報張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