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見過許劭后,戲志才這些天變得有點沉默寡言,時不時會眺望天空,荀貞有次發現,他遠眺藍天的眼中分明閃爍著一種堅定的光芒,也許是因為受了刺激故此做出了什么決定吧。荀貞和戲志才名為主臣,實為好友,正如戲志才了解他一樣,他也非常了解戲志才,不問也能猜得出來戲志才做出了什么決定,不外乎“有朝一曰我必要名揚天下,使天下英雄知我陽翟戲忠”,只是朋友之間,有些事卻也是只能看透,不能看破的,所以他明知而不問。
不過戲志才既然立下了這樣的大志,那么作為朋友、作為主君,他當然要助其實現。
“只不過,志才本就是名傳后世的一個奇才,即使沒有我幫,他也能實現他的大志。”
……
荀貞、荀攸、戲志才巡視各營,到了何儀營中,何儀迎接出外。
荀貞下馬,把他扶起,笑道:“你忙你的,還出來作甚?不用這些虛禮。”
戲志才這些天變得沉默寡言,何儀這些天則變得越發謹小慎微。不必說,這自是皇甫嵩、朱俊對他那一番敲打帶來的功效了。他年齡比荀貞大得多,但面對荀貞卻陪笑說道:“司馬巡營,小人自當出迎。”荀貞哈哈一笑,把韁繩扔給原中卿,說道:“走,去你營里看看。”
對何儀這種本為一方渠帥、現今屈身人下的降將,要籠絡,但也不能太慣著。“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這句話同樣也可以用在何儀這樣的降將身上,太親近、太慣著了,沒準兒會使他小看自家,因而生出別樣心思,而若是離得太遠,總對他橫眉冷目,他卻又必會生怨,說不定哪一天就會捅你一刀。總之就是一個度,需要把握好。
何儀在前引導,荀貞等步入營內。
何儀部的兵卒正在搬石、挖土,規劃區域,豎立帳篷,見荀貞來到,紛紛放下手上的活計,伏拜地上。荀貞對何儀說道:“叫他們各忙各的,不必行禮。”何儀應諾,大聲說道:“司馬體恤爾等,叫爾等免禮,各忙各的去吧!”兵卒們謝恩起身,接著忙剛才的活計。
荀貞一邊巡視,一邊與何儀說話,說道:“明天就要出汝南,入陳國了。陳國境內雖無大股賊兵,但小股的盜寇還是有的。等入陳國境后,你就為我部先鋒吧。路上若是遇到盜寇,人若多,等我助你,人若少,你將之剿滅便是。”
何儀恭謹應諾。
荀貞瞧了他一眼,復又問道:“營中可有短缺?”
何儀恭聲答道:“凡有司馬撥下之物,李、宣二君都在第一時間派人叫小人去取,各項物資并無短缺。”原本是荀成在管荀貞部的輜重營,之前荀貞把荀成改任為了虎士曲的曲長,這后勤輜重之任就由李博、宣康兩人兼任負責了。
荀貞點了點頭,說道:“這就好。”又問他道,“昨曰離開平輿前,我叫你回家去和家眷族老告個別,你回去了么?你的家眷宗族都還好么?習慣他們的新家么?”
何儀感激涕零地說道:“全是司馬的恩德,小人的家眷宗族現在都挺:新宅比小人的老宅還好,司馬與府君賜下的田地亦全都是膏腴美田。小人的老父令小人要珍惜機會,為司馬效死,以謝司馬不殺之恩,并謝司馬給了小人戴罪立功的機會。”
荀貞帶著何儀到了平輿后,為了能更好地控制他,以關心為名,叫他把家人宗族全遷徙到了平輿,放到了趙謙的眼皮子底下。對此,何儀是沒什么抵觸心理的,他是降將,受到這樣的對待本屬正常,荀貞要不這么做,他反而會不安。何況荀貞對他家確實很好,給了他不少錢財,叫他給他的家人、族人置辦田宅,趙謙看在荀爽的面子上也幫了荀貞一把,把因為戰亂而無主的田地撥了一些給何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