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陳國不遠,就見前方有一支人馬在路上停駐。../
皇甫嵩傳下將令,全軍緩緩停下。這支人馬里出來數騎,奔馳行來。
荀貞在軍中遠遠望去,見這幾個人中帶頭的一個身穿黑色的官衣,頭戴高冠,革帶上配著青綬銀印,插著一柄長劍,卻是一副兩千石郡守國相的打扮。荀攸說道:“此必是陳國相駱俊了。”駱俊,字孝遠,會稽郡人,是朱俊的同鄉。
荀攸說道:“黃巾驟起,天下紛亂,豫、荊、兗、冀諸州尤為賊害,而我聞陳國獨得保全,其中固有陳王善弩之威名故,然亦有此人治民之功啊!”駱俊有文武才干,少為郡吏,察孝廉,后被補尚書郎,繼而又被擢拜陳相,他今年不過三旬,而已是兩千石的高官了。
荀攸頓了頓,接著說道,“他這定是聞我王師入境,故此特來相迎的。”
皇甫嵩率王師過境,陳國不能毫無動靜,陳王劉寵是光武皇帝的六世孫,漢家宗室,諸侯王,身份尊貴,用不著親自來迎皇甫嵩,駱俊是陳國相,位同太守,由他來出迎最是合適不過。
果然如荀攸所言,很快就有幾騎從中軍里出來,迎了上去。
出來的這幾騎卻正是皇甫嵩和從軍去東郡作戰的北軍五校里的兩個校尉。皇甫嵩官拜左中郎將,掌數萬之軍,持節,乃是一軍之主帥,按理說位高於駱俊,叫一個校尉出去接見就是了,但他卻主動從中軍出去與駱俊相見,一點不擺架子,這點令荀貞很是贊服。
皇甫嵩從中軍來出來,兩下在路中相遇,各自下馬,相對行禮。因為距離遠,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么,只見他們敘了會兒話,駱俊回首,向停駐在路上的隊伍招了招手,數百青壯挑著擔、推著車、趕著牛從隊伍中出來,皇甫嵩亦向中軍招手,他帳下的記室掾和一個負責輜重的司馬帶人出來,迎上那數百丁壯。不需說,這些丁壯挑的擔里定是糧食,而那牛也肯定是送給皇甫嵩勞軍用的,至於丁壯推的車子里卻不知裝的是什么東西,因為被氈布掩蓋著。
這個勞軍相迎的過程不長,一則駱俊是國相,而今天下大亂,陳國雖獨得保全,國相卻也不能久離國都,并且更重要的是,正因為陳國獨得保全,鄰郡的百姓大量流離至此,如今陳國境內有著數萬的流民,這些都需要妥善安置,駱統能抽空出來迎接一下皇甫嵩已是不易,自沒辦法多耽擱時辰,而反過來皇甫嵩有圣旨在身,去東郡討黃巾,也不能在陳國多停,所以兩邊這個相迎勞軍的儀式只是個走個過場。很快,皇甫嵩就長揖辭別駱俊,歸還中軍。
駱俊帶著自己的人讓開道路,在路邊目送他們開拔離開。
荀貞這一部人馬緊跟在中軍的后邊,經過駱俊時,專門扭頭看了一眼,見他年約三十,三縷長須,形容清癯,大概是近些曰太過勞累之故,面色有點蒼白憔悴,不過眉眼間給人一種剛毅的感覺,牽馬站在路邊,腰桿挺得筆直,好似一株青竹。朱俊也是給人剛毅之感,不過朱俊的剛毅顯得鋒芒,好似利劍,一看即知是個武勇之人,而駱俊的剛毅卻帶著文人的味道。
荀貞從后世來,穿越至這個時代后,沒去過江南,對江南的印象全來自后世,在他的印象中江南的文人士子應該是幽雅細膩,帶著水鄉的韻味,一杯香茗,兩卷古書,風花雪月,而細數他見過的這幾個江南名人,朱俊、孫堅、駱俊,卻要么剛毅,要么猛鷙,這和他后世的印象完全不同,令他嘖嘖稱奇。不過再仔細想想,這卻也并不奇怪,畢竟如今之江南還不是后世之江南,后世的江南繁華地,而今之江南無論是經濟還是文化都遠不及中原,少數民族眾多,自然環境較差,住民尚武勇敢。昔年前漢武帝時,李陵深入匈奴腹地,與十幾倍的匈奴騎兵血戰十天,轉戰千里,當時他所帶的不就是五千“荊楚勇士奇材劍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