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子元、叔業,依照軍法,該如何處置他們?”
李博、宣康兩人現在代掌軍法,同時兼職荀貞的文書。李博恭敬答道:“依律當斬,不過如司馬適才所言,念彼等初犯,可改鞭笞之刑。”
“即將渡河攻戰,這鞭笞之刑且先寄下,待戰后由你親自來監視行刑!”
李博應諾。
“下去吧!”
江禽、劉鄧等跪伏地上,膝行倒退出帳,出了帳篷,彼此對視,額頭上都汗涔涔的,卻是皆被荀貞嚇出了一身冷汗。聽得荀貞在帳中說道:“子元,派人去把君卿、阿褒、典韋、叔至、何儀諸人請來,今晚我和他們一塊兒吃飯。”荀貞麾下有頭有臉的諸人里,卻是只有許仲、陳褒、典韋、陳到、何儀五人今曰沒來,很顯然,荀貞請他們晚上吃飯意在褒獎。
劉鄧大悔,瞪了江禽一眼,說道:“下次再也不聽你的了!”從地上爬起來,轉身離去。
江禽苦笑一聲,心道:“唉,只顧著想奪回本屬我等的功勞,卻怎么忘了荀君當年在西鄉別院說的話?”荀貞當年初建西鄉別院,對許仲、江禽等這些輕俠、門客說過一句話:“不違吾法,則來曰若能建立功業,保爾等富貴;若違吾法,莫怪我無情。”
帳中,聽著劉鄧、江禽等人相繼離開,荀貞搖了搖頭,說道:“這些驕兵悍將,三天不收拾就要給我惹麻煩,來汝南前,他們道辱費暢,現在連皇甫將軍的將令也敢試圖違背了!”話雖如此說,荀貞對此其實還是頗為滿意的,違反皇甫嵩的將令當然不對,得嚴厲訓斥,但由此卻可看出,江禽、劉鄧等人對漢兵并無多大的歸屬感,換而言之,也就是說,他們從內心深處就認為他們是荀貞的私兵,要不然,他們絕不會來鼓動荀貞違抗皇甫嵩的。
而至於皇甫嵩遣人“搶功”之舉,荀貞對此倒是沒什么不滿。一來,皇甫嵩對他很提攜,讓他以佐軍司馬之職行別部司馬之實,——獨領一軍征戰,這是別部司馬才有的權力,荀貞是個知恩之人,對皇甫嵩的這份提攜厚待之恩,他銘記心中;二來,他也理解皇甫嵩,皇甫嵩麾下將校云集,這些將校各有來頭,該給他們些功勞的時候也要給的。
等了兩天,皇甫嵩派來指揮荀貞部的那個北軍校尉來到。他隨行只帶了五百三河騎士,荀貞把皇甫嵩借給自己的五千步騎轉交給這個校尉,并恭謹地帶本部聽命於其帳下。
這個校知荀貞自從征以來戰功赫赫,倒是沒有以尋常的佐軍司馬視之,頗為倚重,用為副將。全軍離開東阿,渡河西進,先擊東武陽,果如程立所言,一戰而下。這個校尉也知皇甫嵩給他這個差事,實際上就是送功勞給他的,因為皇甫嵩還派了另外兩路人馬,故此為了爭功,沒有在東武陽多停。荀貞隨軍而行,自也就沒有時間去查訪陳宮。東武陽和陽平離得很近,只有幾里地,陽平的黃巾兵聞風而逃,散藏於田野,這個校尉沒空去剿滅逃跑的黃巾兵卒,進至陽平,分了些人馬暫且留守后繼續前進,向西北三四十里是發干縣。
發干和陽平一樣,城中的黃巾兵卒聞風散逃,漢兵抵達時,城中已沒一個敵人。這個校尉為了搶功,至城不入,簡單地和迎接漢兵的城中父老、士子交談了幾句,便即率軍繞城而過。縣中的百姓扶老攜幼、觀者如堵,望著漢兵威武的行進,許多百姓敬畏地跪拜道邊。
人群中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看到荀貞披甲帶劍,胯下踏雪烏騅,在一群虎狼之士的簇擁下英姿颯爽,不覺握緊了拳頭,顯出羨慕的神色,喃喃地說道:“英雄當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