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相說是去王府,實則是去王府附近。
本朝之諸侯王雖無治民之權,但也是“王”。邯鄲相一個故青州刺史、今本縣白身,既非得趙王之召,又沒什么事體,無緣無故地登門求見肯定是不行的,他乘車出府,行到王宮外,掀開車簾往外看,見宮外甲士值崗,宮門前停了許多車輛,卻正是荀貞的諸般導、從。
宮門閉著,他看不到里邊,心道:“中尉已入宮中。王宮禁地,外非閑雜人久留閑處之所,我且在周近轉悠轉悠,等他出來。”放下車簾,叫車夫駕車離開。
……
荀貞確已入王府。
他剛到不久,才入了府門,在府中郎中令的引帶下,正往府中正殿去。
郎中令,秩千石,“掌王大夫、郎中宿衛”,如中朝之光祿勛,是諸侯王的侍衛近臣。
郎中令,秩千石,“掌王大夫、郎中宿衛”,如中朝之光祿勛,并在朝廷裁撤了諸侯國的少府之職后,兼顧負責原本歸少府所用的權責,“自省少府,職皆并焉”,兼管負責諸侯王的衣服、膳食、珍寶、財貨等等,負責諸侯王的私庫藏錢,是諸侯王的侍衛近臣,也是個大大的肥差。
趙國的郎中令名叫段聰,此人乃是中常侍段珪的兄子,因其從父段珪之故,仕途甚暢,今年才三十歲就已為王國千石吏。荀貞就任后與國中諸吏盡皆見過,知道他的來歷。
張讓、趙忠、段珪等十常侍封侯貴寵,父兄子弟布列州郡為令長守相,所在貪殘,為人蠹害,黃巾之所以起事后一呼百應,誠如郎中張鈞所言:“其源皆由十常侍多放父兄子弟、婚宗賓客典據州郡,辜榷財利,侵害百姓”,百姓之怨無所告訴,故此張角登高一呼,應者影從。
張鈞是冀州中山人,黃巾起后他上言宜斬十常侍,懸頭南郊,以謝百姓。天子怒曰:“此真狂子也,十常侍固當有一人善者否?”張讓等指使御史誣奏他學黃巾道,他遂被收掠死獄中。
十常侍的宗族親戚們固多貪殘,但也不是沒有好人。
趙忠的從弟趙苞,“深恥其門族有宦官名勢,不與忠交通”,清節直道,愛民行義,盡忠王事,為遼西太守,鮮卑劫其母、妻、子,載以擊縣,出其母示陣前,趙苞悲傷號哭,對他母親說:“昔為母子,今為王臣,義不得顧私恩,毀忠節,唯當萬死,無以塞罪”。其母遠遠地呼其字,對他說:“威豪!人各有命,何得相顧,以虧忠義!”趙苞遂進戰,賊悉摧破,其母、妻皆為所害。趙苞埋葬了母親,對鄉人說:“食祿而避難,非忠也,殺母以全義,非孝也。如是,有何面目立於天下”,嘔血而死。觀趙苞的言行功績,實為忠孝之士。
段聰比不上趙苞,然亦非如陽翟張直那樣的不法之徒,更非如張讓之弟張朔那樣貪殘無道,張朔為野王令時“至乃殺孕婦”。當然了,這倒不是說段聰奉公守法,犯法的事兒他也常做,不過都是些授受賄賂、為人請托等等之類,殘民奪財的沒有。總的來說,這個人還算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