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足下竟是太丘公的族孫?這么說來,卻是在下失禮了。”這人急令田野上的諸人收起兵器,步行近前,把荀貞的過所文書奉回。
見他們收起了兵器,田野里的人也都上了路上,荀貞等放下了心,知這幾人必是本亭的亭卒了。荀貞示意典韋、左伯侯等也收起兵器。宣康接回過所文書。荀貞下馬,笑道:“足下知我族祖之名么?”
“我本是不知的,但我亭的亭長對太丘公卻是極其仰慕,常對我等講說太丘公的高潔品德和他在職聞喜時愛民、行仁政的故事。在下對太丘公也是很敬慕的,沒想到今夜竟能遇到太丘公的族人,方才失禮,敢請貴客勿怪。”
陳寔早年任過聞喜長,在聞喜干了半年,政績斐然,遂復再遷為太丘長。聞喜在河東郡,離趙國不近,也不是很遠。他在聞喜的政績傳入趙國并不奇怪。
可說不奇怪,也很奇怪。畢竟陳寔任聞喜長是很多年前的事兒了,如是冀州的士大夫說知其事跡尚在情理中,可眼前一個野亭的亭長、亭卒卻竟知他多年前的事跡,這就很奇怪了。
荀攸轉首看了看荀貞。邯鄲榮說道:“敢問貴亭亭長尊姓大名?”
這人笑對荀貞說道:“說來我亭亭長與足下還是同姓,他姓陳諱午。”
宣康恍然大悟,說道:“卻原來是同姓,難怪知太丘公之名!”
這人搖了搖頭,說道:“我亭亭長不但知太丘公之名,亦知貴州李氏、荀氏、鐘氏、杜氏、郭氏等諸姓之名呢!”
荀貞心道:“如此說來,這個叫陳午的亭長卻是身在野亭,志存高遠。”
要非志存高遠,他不可能去了解外州的名士。
荀貞又心道:“我記得上次我等路宿蘇人亭時,此亭的亭長好像是姓鄧,……。”
他遂笑道:“不意吾州士族之名,亦能入貴郡英杰之耳。……,不瞞足下,我等自出邯鄲,一路經縣過亭,唯在貴亭遇到了查路之人,貴亭治安想必定為全郡第一。把貴亭治理得這般嚴整有序,貴亭的亭長應是在貴亭任職許久了吧?”
“非也非也,我亭的亭長原本是鄧君,半個月前本亭遭了賊,他為賊所害。縣中因知陳君善能理煩治劇,因改調他來本亭上任,——他原本是縣西博廣亭的亭長。”
“治劇”就是處理繁重難辦的事務。卻原來那個姓鄧的亭長為賊所害了!襄國縣因知陳午有治劇之才,所以改任他為本亭的亭長。這么說來,他卻是剛剛上任十幾天。只上任十幾天就能組織起亭部的巡邏警戒,荀貞是當過亭長的,深知此為之不易,此人確有治劇之能。
秋雨落得漸大,對面這人說道:“這會兒已是宵禁,又下起了雨,諸君今夜怕是趕不成路了,不如且在本亭的舍中住宿一夜,不知足下尊意如何?”
“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