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禽等觀戰已久,見陳午數戰無功,沖突再三,不得擊破守卒的最后一個壁壘,按捺不住,江禽上前請戰,劉鄧、陳到、李驤等人也從下邊趕上來面見荀貞,積極請戰。
荀貞的目光從他們的臉上一一掃過,心道:“山路狹窄,此正需勇士突擊時,按理說該派上劉鄧,只是賊援兵初至,我部數攻無功,賊之士氣正旺,這時若是派上劉鄧,怕是也難以攻克。……,我當用田忌賽馬之計,先用中駟擊之,待消磨掉了賊之銳氣,再用上駟進擊。”
他下達軍令:“伯禽,率你部上去,攻上一陣。”
山路窄,成建制地調動部隊上去是不行的,江禽從部中選了三十個精銳之士,親帶之,上到前線,接替程嘉、陳午,對面前之敵壘發起了進攻。
在許仲、劉鄧等一干西鄉舊人中,江禽有勇武,然卻非最勇武的一個,他的心思又較為活泛,臨陣擊敵時頭一個想的不是擊破敵人,而是以自保為先,換而言之,也就是說,他首先想的是自身的安全,與許仲、劉鄧殺敵時的“奮不顧身,斗而忘死”不同,所以,他帶的三十人雖均是勇銳悍士,他也很想把守卒之壁壘擊破,可卻也是連戰無攻。
非但無攻,因為他和他的部卒都是平原人,雖經過了十余曰的戰前訓練,可對山地戰仍不很適應,接二連三有部卒被散亂的木、石絆倒,或者踩空了腳被陷坑絆倒,不僅沒能攻破敵之壁壘,反被守卒追殺得狼狽不堪。
程嘉、陳午在第二個壁壘后觀戰,目睹江禽部的這番狼狽模樣,他倆人沒露出什么表情,他們屯中的兵卒卻有不少露出輕視之色。
荀貞名號乳虎,他的善戰、敢戰之名早就傳開,百聞不如一見,卻沒想到他麾下的義從兵卒卻竟如此“不堪”?
下邊的荀貞知道這是因為山道難行之故,倒沒有因此怪罪江禽,卻激怒了一人。
荀貞、荀攸、邯鄲榮、岑竦、宣康等正在仰望戰局,忽聞得身后的部眾紛亂,荀貞扭頭看去,見辛璦提劍快步奔上。
“玉郎?你怎么來了?可是山下有別股山賊來援黃髯么?”
“君親率銳士,於山腰與黃賊鏖戰,激戰之聲聞於四山,鳥雀驚飛,虎狼逃遁,周近山中之賊畏君軍威,無有敢出援黃髯者。”
“那你為何上來此處?”
“卻是因在山下仰望戰事,見我部屢戰不能克賊壘,心懷恚怒,故上來請戰。”辛璦仰望山腰戰團,正好看到江禽與那數十部卒狼狽敗退,他指著問道,“敗者何人?”
荀攸代荀貞答道:“是江伯禽。”
辛璦本以為是程嘉、陳午部,卻不料是江禽,登時勃然大怒,揮劍斬斷近處壁上的一根山藤,怒道:“江伯禽從中尉征戰數州,轉斗千里,豈不知中尉軍法?今擊賊不破,反為賊迫,狼狽連退,使趙人小覷我等!可恨可惱!”他覺得江禽丟了潁川人的面子,大怒之下,連荀貞的將令都忘了請,提劍急奔,越過荀貞等人,奔去前線。
辛璦自到邯鄲后,大多數的時間都在軍營里,邯鄲榮知他是斬殺張角的功臣,也知他是荀氏的親戚,但因與他見得少,見得不多的幾次也沒見他發過怒,只覺得他貌美風流,實在沒有想到他盛怒之下居然如此沖動,瞠目結舌,眼睜睜看著他提劍疾奔向上沖去,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對荀貞說道:“中尉,前線戰危,辛君是騎將,怎能讓他上陣?”
荀貞笑道:“伯禽定不會讓他上陣的。”
辛璦是荀貞的親戚,江禽怎可能會讓他親自上陣?荀貞、荀攸對顧一眼,兩人皆心中想道:“玉郎外貌美而內剛烈,有他上去卻也有利激勵我部之士氣。”
……
辛璦奔到前線,正碰上江禽帶著部卒敗退回到壁壘后。
一個敗退的兵卒慌不擇路,恰好撞到辛璦的前邊。
辛璦舉劍下斬,將之砍翻,屹立在程嘉、陳午諸人之前,擋住江禽等人的退路,厲聲怒道:“賊眾雖多,乃系中尉之手下敗軍,數十萬黃巾,中尉亦從皇甫將軍一鼓而蕩平之,今區區千許敗卒,逃藏山中,而汝等竟不能克之?山道狹窄,退則死,進則生,江君,請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