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兵盡管沒有預備,可有高墻為屏障,久攻不下,胡德說道:“大、大將軍!這鄉寺加高了墻,著、著實難攻,不如一把火燒了吧!”
黃髯嚇了一跳。
攻打鄉寺已非他所之所愿,再火燒鄉寺?這不是要把荀貞往死里得罪么?但是形勢比人強,卻不敢拒絕,他那會兒胡亂點了下頭。
胡德遂令數十賊兵奔到墻門之外,用火把點燃了火箭,瞬息間,箭矢齊發,火蛇飛舞,掉入鄉寺。有人在里面大聲呼喝,火頭處處,惜乎他們人手不足,來不及撲救,一時間,寺內手忙腳亂,亂做一團。守墻的郡兵,無不三心二意,回頭去看寺內的火勢。幾個郡兵中了火箭,慘叫著滾下墻去。十幾個賊兵撐著盾牌,沖到門前,撞開了寺門。
寺門一破,鄉寺就守不住了。
黃髯如吃黃連,滿嘴苦味,心知這下把荀貞得罪狠了。他正懊惱間,賊兵一陣歡呼,率先沖入寺內的賊兵又從寺內奔出:“大將軍!抓住狗薔夫了,狗郡兵也盡數拿住了!請你入內。”
黃髯實不想入內,可身不由己。
胡德問他:“狗薔夫和狗郡兵,按以往的老規矩辦?”
胡德說的老規矩是在黃巾軍中時對不降的郡縣城池的老規矩。
黃髯無可奈何,應道:“好,好。”
胡德立刻傳令:“大將軍令,燒了狗薔夫,郡卒盡數坑了。”
黃髯眼皮一跳,他知道胡德為防他再歸順荀貞而故意問的,可不答應又能如何呢?
胡德等簇擁著黃髯來到寺內堂上。好容易坐上大堂,黃髯的腿都軟了,一屁股坐下,再不想站起。這次出山,又是燒鄉寺,又是燒鄉薔夫,又是坑郡兵,黃髯縱是不愿叛離荀貞,可事到如今,卻也是再不能回頭了。
跟著黃髯來入堂上的都是賊兵中的頭領。眼睛在他們血跡未干的盔甲、刀劍和他們喜笑顏開的臉上打了個轉兒,黃髯心灰意冷,不知該他們說些什么才好。
這幾個頭領對黃髯也是有些小看的,小看他投降了荀貞,只是因為在他們這一股黃巾余部中黃髯的名氣最大,所以才又脅迫他造反,并又尊他為首領。
這會兒這幾個頭領踞坐一地,喧鬧說話,不時轟笑,也沒人理會黃髯。
他們不和黃髯說話,黃髯心亂如麻,也懶得理會他們,索姓裝瞌睡。他瞇著眼,上下栽頭,剛裝睡沒一會兒,胡德進了大堂:“大、大將軍,請你去,觀、觀、觀膏。”
這個觀膏也是他們黃巾軍中的老規矩。黃髯實在是不想去,有心借口困倦不去,可又不敢說出口,無奈站了起來,跟著出去。頭領們停下話頭,興致勃勃地隨之而出。
戰死的郡兵和賊兵的尸體早被搬到一處,堆在院子中央。火把明晃晃插的到處都是,映得院中白晝一般。十幾個被俘的郡卒、鄉吏被拴成一條線,剝得赤條條,在十幾個寇賊的監視下挖坑,還有幾個寇賊正在提水倒地,清理血跡。黃髯不想多看,目不斜視地跟在胡德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