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廣沒聽清荀貞說的話,也不想知道荀貞自言自語了句什么,他脫口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中尉,張牛角、褚飛燕、於毒諸賊侵略迅疾、攻勢甚猛,而今彼等距我趙郡遠者不到二百里、近者不足百里,不知中尉打算如何應對?”
荀貞沒回答他,而是問道:“近日相府可接到過方伯的檄令?”
方伯,即刺史。
皇甫嵩離任后,朝廷取消了冀州牧,重設冀州刺史,并拜王芬為冀州刺史。王芬是東平壽張人,家世冠族,清直有學行,重義輕財,有大名於天下,黨人的“八廚”之一,和張邈等人齊名,黨錮起后被禁錮長達十九年,去年解了黨錮,他重被朝廷征辟,今年代替皇甫嵩,接任了冀州刺史一職。說來他的運氣也是不好,才接任就碰上了張牛角、褚飛燕起事。
荀貞之所以在這個時候問相府近日可有接到王芬的檄令,卻是因為州治高邑在常山郡,并且離真定不是很遠,與真定之間只隔了元氏、欒城兩個縣。
盧廣答道:“前天接到了一道檄令。”
“噢?是何內容。”
“方伯令相君調一批軍糧送去高邑、元氏。”
王芬來上任時,褚飛燕、張牛角雖尚未起事,但冀州州內已不太平,朝廷給了他節制郡國兵馬的權力,故此,他雖是六百石,卻有權檄令二千石的國相太守。
荀貞心道:“褚飛燕的兵鋒近在咫尺,王芬倒是個有膽勇的,卻不肯棄高邑南下來我趙郡。”
王芬問劉衡要軍糧,明顯是要堅守元氏、高邑了。
荀貞不禁又想道:“褚飛燕、張牛角起事也有半個月了,常山、中山、巨鹿、魏諸郡國紛紛告急,也不知王芬何時會傳令給我,調我的兵馬出境?”
料來這一天很快就會來到了。
他正思忖間,聽見盧廣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諸賊氣勢洶洶,不知中尉打算如何應對?”
“彼等離我趙郡雖越來越近,不過一時間彼等卻也打不過來。暫時來說,趙郡還是安全的。”
楊氏與趙郡之間隔著巨鹿的郡治癭陶,真定與趙郡之間隔著常山的郡治元氏。
癭陶、元氏身為郡治,不是余下諸縣所能相比的,就像趙郡的邯鄲一樣,不但城堅,而且兵眾,以此固守之,短期內,張牛角和褚飛燕是不可能打下它們的,而只要癭陶、元氏不丟,那么趙郡的北境、東北境自也就安枕無憂。
至於南邊於毒圍攻的鄴縣,鄴縣也是郡治,同樣是一座堅城,圍攻它的於毒是山賊出身,沒有攻城的經驗,其部也缺少攻城的器械,只要城內糧足、守軍不出昏招,守上一段時間是不成問題的。
不過,雖然如此,也得早做準備。
荀貞看著地圖沉吟片刻,吩咐侍座堂中的宣康、李博書寫檄令:“傳檄阿褒、阿鄧,令他廣遣斥候,時刻注意癭陶、元氏方向的動靜。”
在聽聞了張牛角、褚飛燕起事的當時,荀貞即分兵千人給陳褒、劉鄧,令他二人分屯柏人、中丘兩縣,守衛趙郡的北界、東北界。
宣康、李博應諾,鋪紙磨墨,書寫檄令。
檄令寫成,荀貞親手蓋上中尉印,召來侍衛堂外的原中卿,命他立刻派人將之送走。
“子公,你要不要把你的族人親眷接來邯鄲?”
盧廣是中丘人,不管褚飛燕、抑或張牛角,只要他們來攻趙郡,中丘都是必取之地。
“這個我做不了主,得聽家長的。”
“這陣子邯鄲可是熱鬧了不少,我聽說來了許多逃難的士、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