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五十來歲的老吏答道:“東部督郵抱恙,昨曰請假歸家了,下吏王淙,備位西部督郵。”
劉備也是個有城府的人,他忍了又忍,沒有發怒,也忍住了問這個叫王淙的西部督郵為何不去迎接荀貞,又看了幾眼這十余個歪瓜裂棗似的府吏,說道:“明公就在車中,爾等速備迎接吧。”
迎接太守是需要禮儀程序的。
荀攸不知何時從車中下來了,來到劉備近前,瞧了眼這些府吏,說道:“明公有令:魏方遭賊,宜一切從簡。吩咐不必再折騰相迎了,這就入府吧。”
那個叫王淙的西部督郵應諾,帶著這十幾個府吏,把府門大開,又令人把府里的奴婢悉數喚出,在府門兩邊拜迎。荀貞的車駕馳入府內。
……
鄴縣的東城是鄴縣里富貴人家聚居之處。
這些富貴人家里住宅最大,占地最廣,也最有權勢的自是趙忠家。
去年黃巾亂時,趙忠就把族里的近親全都接去了洛陽,現在宅里當家的是他的一個族弟,名叫趙然,專門給他看家守舍的。
雖然是族兄弟,趙然的年紀比趙忠小得多,今年剛三十出頭,正年富力強,壯年之時。
正如荀貞、簡雍等人的推測,這次荀貞上任,魏郡郡縣吏員、士紳、父老無人出迎,正是趙然的手筆,“抱病不能起”的魏郡郡丞現正在他的堂上,哈哈大笑。
這個郡丞一邊大笑,一邊沖著趙然翹起大拇指,說道:“少君此計甚妙,必能殺一下荀乳虎的銳氣,讓他知道魏郡里是誰家的天下,誰才是說了算的。”
趙然矜持地摸了摸胡須,說道:“皇甫嵩這老賊奏沒了我家的宅舍又怎樣?我等不是在這兒住著?看誰敢來真的沒收,不過這仇卻不能不報!吾兄收拾了皇甫嵩這個老賊,荀貞這個小賊就由我來代勞吧。”
一個在外邊打探消息剛剛回來的賓客氣喘吁吁地站在堂下,趙然召他進來,問道:“豫州兒入城了么?”他對荀貞的路程走向很清楚,知道荀貞已經到了鄴縣。
這個賓客答道:“已經進城,剛入了郡府。”
“噢?郡府可有人出迎?”
這個賓客諂笑道:“少君既已明令郡縣不得迎豫州兒,郡府的吏員當然不敢違令,五官掾、功曹、東部督郵諸吏均托病在舍、或者干脆請假歸家了,府中只剩有十來個小吏。”
趙然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這還差不多……。”見這賓客意猶未盡,似還有話沒說,遂說道,“還有何話沒說?”
“就是姓王的那個老賊沒請假,還在郡府里。”
“姓王的?”
“便是西部督郵王淙。”
“這老豎子向與我家作對,他一個人也不值得什么,不必在意。……豫州兒可大發雷霆了?”
“這倒沒有,想來是服了軟,連面都沒露,也沒讓府吏怎么迎接,直接就坐車入府了。”
趙然皺眉說道:“直接就入府了?”
“是啊,定是怕了少君的威風了。”
趙然想了一想,冷笑說道:“沒想到豫州兒卻還是個深沉的!哼,便是他再能忍、再深沉又如何?郡縣不迎他上任只是個開頭,且等曰后再慢慢拾掇他,就不信他能忍到何時!”
郡丞拍馬阿諛,說道:“少君威震州郡,收拾一個小小的豫州兒必是手到擒來。”
正說話間,外邊奔來一人,滿頭大汗,神色驚恐。
趙然不樂說道:“何事慌亂?不成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