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還是搖頭,說道:“去年張飛燕問方伯要糧,方伯轉嫁給諸郡,渤海出得最多,其郡中吏民已多不滿,今年方伯如再問他們要糧,他們怕是不會給,即便給,也不會給多。”
許仲平時只管軍事,對冀州的政局不太清楚,聽了荀攸之言,默不作聲了。
荀攸見荀貞笑吟吟地靜聽他兩人爭論,一言不發,心知荀貞或是已有定見,乃問道:“明公可是已有定見?”
“前漢文、武帝時,數次徙民實邊、拓土屯田,我欲效仿之,公達以為如何?”
屯田是一個久已有之的在戰爭時期的積糧之策,早在前秦時,始皇帝就曾“徙民實邊”,到了前漢,文、武二帝更是多次遷徙民口充實邊地,尤其是武帝,前后四次徙民充邊,“武帝始開三邊,徙民屯田,皆與犁牛”,不過前秦和前漢的屯田大多是在邊地,在內郡的不多。
“明公欲屯田?”
“然也。”
“軍屯還是民屯?”
“民屯。”
屯田分兩類,一為軍屯,一為民屯。顧名思義,軍屯就是用士兵屯田,歸軍隊管轄,民屯就是用百姓屯田,不歸軍隊管轄,有讀力的田官系統。
和不能把賊兵養為己用的主要緣故一樣,魏郡臨京畿,荀貞也不能在這里搞軍屯,弄個幾千上萬人在京畿邊兒上搞軍屯,其意何為?恐怕今天命令下去,明天州中和朝廷的質問就會來到,所以只能搞民屯。
荀攸沉思了會兒,說道:“魏郡連年戰亂,民口損失甚眾,田地大片荒蕪,把於毒的賊兵組織起來搞民屯,卻是個一舉兩得之策,只是土地、耕牛、糧種、農具這幾個問題不好解決。”
“趙產精鐵,魏亦有鐵官,農具可從此中來。耕牛少,便多用人力。”
“糧種呢?”荀攸頓了頓,提醒荀貞,“要想再問趙郡借,恐怕是借不來了。”
“趙郡不行,東郡如何?”
“東郡?”
“黃巾亂時,你我從皇甫將軍征討東郡賊,在東郡,我與潁川今太守之父有過一面之緣,與東阿程立也有過一面之緣,我記得那時聽你說,東武陽名士陳宮曾經去過潁陰,拜訪我族,你與他見過,……你說,要是你我分別給王翁、程立、陳宮寫信求助,能不能要來點糧食?”
“王翁、程立、陳宮雖或為東郡父老、或為東郡名士,可他們并不是東郡長吏,就算他們想答應明公,空口白牙的,只憑明公的一封信只怕他們也難以說動東郡太守。”
東郡和魏郡雖然相鄰,但分屬兩州。王翁的兒子如今在潁川當太守,程立、陳宮是東郡名士,盡管他們在東郡很有影響力,但只憑荀貞的一封信,料也是難以說動東郡太守。
荀貞說道:“只憑信自是不好說動東郡太守,可如果我不是借糧呢?”
荀攸問道:“明公何意?”
許仲也很疑惑,不知荀貞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是換糧呢?”
荀攸、許仲登時了然了荀貞的意思,荀攸說道:“明公是想用潁川的糧食換東郡的糧食?”
“正是。”
潁川郡離魏郡較遠,從陽翟到鄴縣,差不多七百里地,但離東郡就近得多了,過了陳留就是東郡。如果荀貞再寫封信給潁川,讓潁川運糧給東郡,東郡太守很可能就會答應借糧給他了。
當然,荀貞也可以直接從潁川借糧,但鄴縣離陽翟太遠,一則太耽誤時間,二則路上損耗太大,不如此法便捷和損耗小。
至於潁川會不會答應,有荀氏在,有陳氏在,有鐘氏在,有荀貞的那些朋黨在,潁川太守肯定無法拒絕,況且再則說了,荀貞也不會白讓潁川出糧,魏郡糧雖不多,錢還是有的。
而再至於潁川、東郡有無存糧,荀貞的此策有無實現的可能?黃巾亂后的這兩年,這兩個郡的境內都無大的兵事,存糧肯定是有的。
荀攸、許仲對視一眼,荀攸說道:“明公此策甚佳,有潁川糧在,東郡的糧定能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