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膽敢問少君,‘好’什么?”
“豫州兒好啊!”
來報訊這人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不知趙然是何意思,心道:“李鵠被府君抓了,少君反而稱好?莫不是氣糊涂了?”問道,“在下愚昧,不知府君‘好’在何處?”
趙然瞧了他眼,欲言又止。
雖說“陰持長吏短長”,抓住郡太守的把柄,以此來脅迫其聽話,這在地方豪族、乃至郡縣猾吏中并不少見,但畢竟是放不到臺面上的事兒,私下里做可以,一旦傳出去,會引起“公憤”的,這等於是向二千石郡太守、甚至州刺史、以至朝中公卿貴臣這個階層“宣戰”,誰沒點.之事?搞“特務政治”,這是“人神共憤”的,所以收買李驤等人這件事,趙然卻是不能讓外人知曉。
越是不能讓外人知曉,他越覺得憋屈。
李鵠和他辛辛苦苦忙了這么久,下了那么大的本錢,就不說在程嘉等人身上下的本錢,只在李驤一人身上下的本錢不下百萬,光送給李驤的那些好酒加起來就價值數十萬錢了,還有其它大大小小的一些禮物,趙然真是不惜代價了,好容易把李驤給策反了,把李驤給拉攏過來了,付出這么多,到該收獲的時候了,李驤卻被“刺死”了!而且是被李鵠“刺死”的!除非李鵠發癲了,否則他怎可能去刺死李驤?這定是荀貞所為,刺死也就刺死了吧,還反過來誣陷是李鵠干的,這一耙倒打的真是讓趙然有苦說不出。
李鵠在得知荀貞派人前來捕他時,他想的只是:“如被荀貞拿住,那他定沒有好果子吃”,當時的情況不容他想太多,趙然卻不止想到了這一點,他更想到了:荀貞能誣陷是李鵠派人刺死了李驤,那么捕拿住李鵠后,荀貞也完全有可能把李鵠“屈打成招”,讓李鵠供認出指使李鵠的人是趙然。
不錯,李驤僅僅是一個守繁陽丞,是由荀貞任命的,不是真正的朝廷命卿,可不管怎么說,他現在的身份也是“繁陽丞”,是“一縣之副”,荀貞如果以此為借口再派人來捕拿趙然,趙然難逃一死,依漢律:指使人殺人和殺人者同罪,指使人殺一黔首且是死罪,況乎殺一縣丞?
荀貞若以此罪名來定趙然的罪,便是趙忠也救不了他。
趙然只想一想這個“后果”就不自覺地毛骨悚然。
如是換另一個太守,就算李驤真是被趙然指使人刺死的,對方可能也不敢來捕他,可對荀貞,想想荀貞以往的行事作風,又是殺郡兵里的軍官、又是驅逐郡吏、又是逐走梁期令,在掌控權力這方面儼然是一副“酷吏的嘴臉”,趙然還真沒把握,真拿不準荀貞會不會借此生事。
因而,不論是為救李鵠也好,是為了自保也罷,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一定要把李鵠搶出來,不能讓荀貞抓住李鵠。
他咬牙切齒地回答這個來報訊之人:“豫州兒好在何處?四個字我告訴你:狗膽包天!”
“……是,是。”
室內靜默了片刻,來報訊這人偷眼觀瞧趙然,見他焦急不堪地在室內轉來轉去,等門下死士、劍客的頭領來,於是又拾起剛才趙然沒有回答的那個問題,說道:“少君召門客來是要?”
“你說呢?”
“在下斗膽,有一言想諫與少君。”
“你說。”
“少君如是想令人去救李丞,在下竊以為,萬萬不可啊。”
“為何?”
“少君門下的食客雖多壯勇劍客,到底人少,就算一時能把李丞救出,奈縣外兵營何?”
一句話提醒了趙然。
要是在幾個月前,在荀貞剛到魏郡的時候,趙然派人強搶李鵠也許還可以,現在卻是萬萬不行了。因為在那個時候,縣外兵營里駐扎的有郡兵,郡兵里有趙然的親信爪牙,還可以和荀貞硬拼,可現在的縣外兵營里駐扎的已全是荀貞的義從,早前的那些郡兵或被荀貞殺了,或被荀貞沙汰了一些,或被荀貞以“剿賊定縣”之名派去了郡內余下各縣駐扎,卻是沒一個趙然可用之人了。
趙然養的門客再多,他的門客再勇悍敢斗,比得上縣外營中駐扎的那一兩千荀貞義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