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惠是耿直之人,沮授品姓忠貞,聞得李鵠竟是因為欲持長吏短長、收買李驤不成而把李驤給刺死了,無不勃然。劉惠怒道:“此等無君無義之徒,何顏目生於世間?”問龔茂,“君可也是為此事而來求見方伯的么?”
龔茂是魏郡從事,監魏郡吏員是他的職責,他和尚正同時出現在塾內,劉惠因此誤會了他。龔茂有口難言,眼見得劉惠、沮授勃然大怒,他總不能說他是受了趙然的請托,來找王芬解救李鵠的,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回答,含糊應道:“是。”
塾外一人步至門前,高聲說道:“方伯召龔從事入見。”
龔茂如釋重負,面色頓喜,說了一聲:“方伯有召,在下先入府內了。”急匆匆就待離去,想搶在尚正前見到王芬,他心中想道,“雖然劉子惠、沮公與已知此事,但說了算的是方伯,只要讓我先見到方伯,此事不是沒有轉圜的余地。”
他快步出了塾室,待要往府中入,聽得身后腳步聲響,扭回頭去,見卻是劉惠、沮授與尚正一起出來了。他呆了呆,停下腳步,問劉惠道:“治中何處去?”
劉惠腳下不停,邊向前走邊義憤填膺地說道:“君與尚君既是為同一事而來,自當同見方伯。李鵠喪心病狂,犯下此等罪案,我忝為州治中,職在賞善罰惡,亦當與二君同見方伯。”
龔茂呆若木雞,心道:“苦也!”
他轉眼看向尚正,尚正好像是沒有看出他的心思一樣,依舊如方才一般莊重肅容,邁著端正的規步,隨在劉惠、沮授身后,與他擦身而過。
……
被劉惠、沮授這么一攪局,龔茂心知肯定是請不來王芬解救李鵠的檄令了,因此在見到王芬后他半個字沒提趙然的請托。王芬聽完了李鵠的“惡行”亦是大怒,對尚正說道:“貴郡荀君所為甚是,此等妄為之徒正該捕之下獄,使受刑戮!君請歸郡,此事我會報與朝中。”
劉惠、沮授還有常山郡的事要報與王芬,留了下來,尚正與龔茂辭別王芬出府。
出了州府,尚正仍舊是一副肅容端莊的模樣,一字不問龔茂到底是為何事來求見王芬的、若是為李鵠之事而來卻又是從何處聽說的,長長一揖,與龔茂作別,登車命駕,轉轅回郡。
龔茂目送他車駕去遠,回頭看了看府內,有心再求見王芬為李鵠求情,卻也知為時已晚,恨恨地跺了下腳,心道:“可恨劉子惠、沮公與這兩個不速之客,致使我功虧一簣,亦可恨這個叫尚正的,行若純儒,實懷詭計,竟被他借劉子惠、沮公與之機,搶先了我一步!”
趙然派來送信的那個人還在他宅舍里等著他,思來想去,趙然對他的請托不能就這么算了,如就這么作罷,必會大大得罪趙然,可現如今想通過王芬來逼使荀貞放人已是不可能,唯一可行之法便是他親去一趟魏郡,當面向荀貞施壓了。
說動王芬解救李鵠他沒有太大的把握,沒有王芬的檄令,只憑他一個州從事,便就算他是監魏郡的州從事,能不能對荀貞施壓成功、救出李鵠?他更是沒有把握。可沒有把握也得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