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報之人答道:“族兵三百余,徒附兩千余。”
荀貞提心到口,心道:“趙然忽然離城趕去鄴北莊子,他這是想干什么?”急書軍令一道,命送去縣外兵營、交給許仲,命許仲立刻戒備,并命他馬上派人去趙家鄴北的莊外覘候。
待來報告此事的這人退下后,侍坐堂上的程嘉低頭尋思了會兒,忽露齒一笑。
“君昌,緣何發笑?”
“君侯,以我料來,這趙然忽離縣出城,應不是欲圖不軌。”
“噢?”
“君侯試想,他又不是不知道守衛城門的俱是君侯之義從,他帶著那么多車騎踏暮出城,門卒必會來報與君侯,他要真是圖謀不軌,不會這么不謹慎,況且再則說了,他如真是欲謀不軌,也不必等到今曰。”
“……,卿言甚是,然以卿之見,他為何忽然離城?”
“這邊李鵠剛病死獄中,他那邊就帶眾離城。”程嘉笑道,“嘉斗膽,敢問君侯,他為何離城?”
“你是說?”
程嘉笑著點了點頭。
荀貞忖思片刻,覺得程嘉言之有理,不由失笑:“趙然素來跋扈郡縣,不意卻竟膽小如鼠。”
殺李鵠本是不得不殺,然能換來如此效果,卻是意外之喜了。如真如程嘉所言,趙然現如驚弓之鳥,那么可以預見,所謂“收集荀貞黑材料”這件事,趙然必是無心去做了,荀貞希望通過“捕拿李鵠下獄”來“化被動為主動”的目的也就算就此達成了。
程嘉笑道:“‘色厲而內荏者,譬諸小人,其猶穿窬之盜也與’?如趙然之徒,好比仗勢之犬,本即色厲內荏之輩,遇到軟弱之長吏便即輕慢之,而碰上君侯這樣的英明長吏他自然就只能落荒而逃,如喪家之犬也。”
陳儀也在堂上,聽了程嘉這句話,不覺看了他一眼,心中大贊,想道:“君侯固是英明長吏,而如程君昌者,也可謂是善阿諛奉承之人了,這幾句阿諛之辭實在是如行云流水、渾然天成,最妙的是充滿真誠,如發自肺腑,使人聞之則喜,也難怪他其貌不揚,卻能得君侯的信愛了。”
程嘉好拍荀貞的馬屁,這件事不但辛璦、高素、岑竦等舊人知道,欒固、霍衡、陳儀等新得荀貞寵信的諸人也都已經知道了,事實上,荀貞也知道,不過荀貞和辛璦等人考慮問題的角度不同,他很理解程嘉為何拍自己的馬屁。設身處地地站在程嘉的立場上設想一下:程嘉貌丑身短,在“以貌取人”的年代里,他的這副尊容、身高讓他先天得就吃虧,再不拍拍馬屁他更是難討人歡喜了,拍馬屁大約是他在不知不覺中自發形成地一種保護自己的手段吧。
趙然既然深恐荀貞會對他下手,“自保不暇”,那么眼下看來,是不必再憂其會收買荀貞帳下的諸人了,荀貞之目的既然達成,那么捕殺李鵠一事至此可告一段落,如今唯一可憂者,是趙然受此“驚嚇”之下,也許很快就會給洛陽的趙忠寫信了。
趙忠在知道了魏郡的這些事后會有何反應?
荀貞心道:“我已給陰修、袁紹、孟德、皇甫公、六龍先生等人寫了信去,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事情就不是我所能掌控的了。最好的局面是趙忠雖然憤怒,對我卻一時沒有辦法,我繼續做我的魏郡太守,等待合適時機再誅趙氏;最壞的局面是袁紹等人保不了我,趙忠說動今天子,下詔降罪於我,如出現這種局面,我也只能倉促誅趙了。”
不管是最好的局面、還是最壞的局面,答案出來至少也得是幾個月后了。
魏郡離洛陽千余里,趙然的信在路上少說得走半個月,信到洛陽,趙忠如想收拾荀貞,那么就得與袁紹等人爭斗一番,趙忠固然勢大,袁紹等也非弱者,這番爭斗怎么說也得有個一兩個月才能出結果,也就是說,如果出現的是最壞的局面,荀貞還有兩個月到三個月的時間為誅趙做最后的準備。
誅趙最難的就是罪證之搜集,荀貞想到這里,對程嘉說道:“君昌,近曰可有見魏光?”
“四五天前,我去了趟梁期,不過魏光閉門杜客,我未能見著他。我打算這兩天再去一趟。”
“要多下點功夫。”
“是。”
正說話間,院外衛士來報:有數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