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說鄴縣現存之官有耕牛比冊籍里所記的少了幾頭?”
“是啊,比冊籍里少了三頭。”
“為何少了?”
“這倒也不怪鄴縣縣廷,今冬降雪雖比去年晚,但天氣卻比去年冷,那少的三頭耕牛,一頭是被凍死的,余下兩頭則是染病死的。”
荀貞不樂,說道:“這怎會不怪鄴縣縣廷!”
“……。”
“鄴縣縣廷如果看管得力,牛豈會被凍死?又豈會病死?”
康規心道:“若說凍死是鄴縣縣廷的責任,病死怕是難以怪罪到鄴縣縣廷的頭上,人有生老病死,牛亦然,病死這種事,鄴縣縣廷也無能為也。”心中這么想,嘴上順著荀貞的刷,應道,“是,是。”
“傳我檄令,即召鄴令來見!”
看荀貞這架勢,是準備把鄴縣令召來,當面訓斥之了。評心而論,鄴縣令挺配合康規工作的,因為幾頭牛的事兒而使他被荀貞面斥,康規有點於心不忍,於是笑道:“鄴令知道死了三頭牛后,很是自責,以下吏愚見,似不必再把他專門召來了吧?”
荀貞正色說道:“牛者,田之助也。卿又不是不知,郡方遭賊亂,牛本就稀少,而鄴令看管不力,又致使三牛凍、病而死,更是對本郡來年之春耕農事雪上加霜!少一頭牛,明年可能就要少收獲二三百石之糧,少三頭牛,就是少收獲千石糧,千石糧乃五百人一月之口糧也!如此嚴重瀆職之事,我身為太守,怎能不把他召來?不把他召來,就引不起各縣的重視!”
荀貞上綱上線,康規無話可說,只得應道:“是。”
康規出去找鄴縣令傳荀貞的檄令,郡議曹的曹掾也跟著一塊兒出去了。
出了院子,郡議曹的曹掾贊道:“三牛凍、病死雖是小事,然府君見微知著,不因此而作罷,重農體民之情可見之矣!”
聽議曹曹掾這么一說,康規轉念一想,也覺得的確是如此,不再認為荀貞是在小題大做,轉而自我反思,做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批評,提醒自己:“府君厚恩,重用我,把農事委托於我,我當兢兢業業、如履薄冰,如今曰這般以為三牛凍、病死是件小事的觀念萬不可再有了!”
看著康規與議曹曹掾出去,荀貞坐在堂上,換了個舒服的坐姿,臉上露出一點笑容,心道:“我久欲再安插人手入鄴縣縣寺,只是一直苦於鄴令對我極是恭敬,找不著機會,因拖延至今。今天總算找著了一個機會,可以把欒固、霍衡薦舉給我的那幾個人安插進鄴縣縣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