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蓋勛。
蓋勛和涼州從事蘇正和有仇。武威太守倚恃權勢,恣行貪橫,蘇正和舉報他的罪行,涼州刺史梁鵠害怕得罪武威太守的后臺,想殺了蘇正和,可又拿不定主意,當時蓋勛雖然只是漢陽長史,但因為蓋家是涼州冠族,蓋勛又正直剛義,在涼州素有聲望,所以梁鵠便去找他,詢問他的意見。有人勸蓋勛,可以借機報仇,但是蓋勛卻拒絕了,說:“謀事殺良,非忠也;乘人之危,非仁也”,於是勸諫梁鵠,“喂養鷹鳶就是為了捕獵,因為捕獵而殺害鷹鳶,那以后用什么捕獵?”梁鵠從其言。蘇正和喜於得免,便拜訪蓋勛,表示感謝。可是,蓋勛卻閉門不見,叫門下傳話,說“吾為梁使君謀,不為蘇正和也”,對蘇正和怨之如初。
從這段故事里,不但可以看出蓋勛正直的為人,其實也可以略窺兩漢的世風、士風:一方面尚義盡忠,另一方面有仇報仇、有怨抱怨,這兩方面涇渭分明卻又不會因私廢公。
蓋勛和傅燮一樣,也是個忠勇剛義的人。
中平元年,梁鵠去職,左昌接任涼州刺史,時北宮伯玉、李文侯叛亂,左昌趁著征兵貪污了軍費數千萬。涼州的州治冀縣同時是漢陽的郡治,蓋勛知道了此事,固諫,左昌大怒,便令他屯守漢陽郡阿陽縣,正對著叛軍的兵鋒。左昌本以為蓋勛就算不戰敗死,也肯定會大敗,而如他一敗逃,就可用軍法將他處死,不料蓋勛卻不但擋住了叛軍,而且數立戰功。
叛軍打不下阿陽,遂專攻金城郡,殺了金城太守,脅迫邊章、韓遂入伙,舉邊章為首。
蓋勛勸左昌救金城,左昌不救。不久,叛軍把左昌包圍在了冀縣,左昌驚慌失措,檄召蓋勛援救。與蓋勛同在阿陽的涼州從事辛曾、孔常畏懼叛軍的聲勢,遲疑不敢去,蓋勛怒道:“以前莊賈失期,司馬穰苴將其斬首,今天你們兩個小小從事,難道還比莊賈這個監軍的地位還高?”辛曾、孔常懼而從之。
蓋勛率兵援冀縣,斥責邊章、韓遂的背叛之罪。邊章、韓遂都說“左使君當時如果聽了你的話,派兵來救金城,或許我等還能自改,不致從叛起亂,但現在我等罪行已重,不得降也!”雖然不能投降了,但敬重蓋勛,邊章、韓遂等解圍而去。
左昌讓蓋勛去送死,蓋勛卻反過來救左昌,可見其忠勇;邊章、韓遂因他的來到而解圍,可見其在涼州的名望。
左昌因為貪污被免職治罪,檻送京師,宋梟接任涼州刺史。
宋梟想讓涼州人家家抄寫《孝經》,以平息叛亂。蓋勛諫止,說這么做只會讓涼州人怨恨、讓朝廷嘲笑。宋梟不聽,奏請朝廷行此事,結果,果被朝廷詔書詰責,以“虛慢”的罪名又把他給檻送京師了。
楊雍接任涼州刺史。護羌校尉夏育被叛軍包圍在右扶風,蓋勛與州郡合兵救夏育,到了狐槃這個地方,被羌人擊敗。蓋勛收余眾百余人,為魚麗之陣,——魚麗之陣就是把戰車放到前邊,把步卒放在戰車的后邊,或進攻敵人,或以此來對抗敵人的進攻。蓋勛堅守激戰,羌人的精騎夾攻急擊,雖有戰車為屏,奈何眾寡懸殊,漢兵多死,被羌人攻破陣線。蓋勛身負三創,堅立不動,指著漢軍的木標說:“必尸我於此!”句就種部落的羌人首領滇吾素來被蓋勛厚待,於是騎在馬上,用兵器攔住了羌人,說道:“蓋長史賢人,你們如果殺了他,那就是負天。”蓋勛仰臉大罵:“死反虜,你知道什么?快來殺我!”羌人因為他的勇氣和壯烈而相識大驚。滇吾下馬,把坐騎讓給蓋勛。蓋勛不騎,遂為羌賊所執。但是羌人服其義勇,不敢加害,把他送回了漢陽。傅燮戰沒后,楊雍便表奏蓋勛接任了漢陽太守的位置。
傅燮戰死前,圍城的匈奴騎兵也曾像滇吾一樣,因為敬重傅燮的正直剛義,同時為報昔日受傅燮厚待的恩,亦嘗在縣外下馬、叩頭求傅燮出降,“求送燮歸鄉里”。
傅燮亦如蓋勛,明知必死卻依然堅守不棄。
傅燮、蓋勛一個漢陽太守,一個漢陽長史,可謂是太守不愧長史,長史不愧太守,并相輝映,忠義剛勇之氣,共流傳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