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門數步,右邊是個長案,再前行些許,左側是個矮幾,過了矮幾不遠便是床榻。
借室內紅燭光芒,荀貞看見那個矮幾倒在地上,幾上放的銅器也隨之歪斜於地毯之上,剛才聽到的兩聲悶響應即是此二物的倒地之聲了。
荀貞心道:“矮幾怎么倒了?”
去找吳妦,卻室內皆不見,往床上看去,簾幕掩映中,隱見一人伏臥床上。荀貞走至床前,打開簾幕,見正是吳妦,笑問道:“你人在床上,矮幾卻為何倒在地上?”
吳妦把臉埋在錦被上,沒有回答他。
她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該怎么回答才好。
卻是剛才聽得荀貞漸至,她情不自禁地歡喜奔迎,奔了兩步,又覺得害羞,於是又想去床上相待,去床上的路上,聽見荀貞的腳步將至門外,一時慌亂,遂不留意碰倒了矮幾。這等迎等不定、進退失據、忙中出錯的丟人之事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對荀貞說起!
她不回答,荀貞亦不強問。
自蔡家的兩個小妻來到,荀貞在吳妦屋中過夜的次數不多。這會兒目落到她曲線玲瓏的背、臀上,想起往ri在這里享受到的舒爽,荀貞微微一笑,吹滅了燈火,入幕登床。
一夜無話。
次ri一早,兩人醒來。
吳妦枕在荀貞的臂彎,柔聲說道:“聞君前ri寫了首詩,不知今ri可有詩否?”
荀貞再是愚鈍,也感覺到了吳妦是在吃醋。
吳妦雖跟著荀貞學了些字,現今也能看些書卷了,可“滿腹詩書,氣才自華”,她到底是出身貧賤,無有學識,莫說與陳芷相比,便是與蔡云二女相比,也是文雅不及,不過粗俗亦是一種美,尤其像她這樣美艷、健康的婦人更是如此,這會兒吃起醋來,粗美之余,更多出了一分可愛。
荀貞笑道:“我又非文辭之士,又豈能riri有詩?”
見吳妦撅嘴失望,他又轉言笑道:“不過,今ri倒還真是有詩一首。”
吳妦大喜,顧不上穿衣,立刻從床上跳起,下到地上,為荀貞鋪開紙,放好筆,為他研磨。
荀貞失笑道:“何其急也!”
話雖說吳妦急,可看著吳妦**於案前研磨,晨光里,紅顏艷媚,美體曼妙,分外嬌嬈,“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之句不覺悄然想起,又由此想起昨天在城外兵營觀孫堅cao練義從,頓時心chao起伏,盡管他已經做好了在長沙待上一兩年的打算,可眼看著孫堅riri忙碌,眼看著孫堅cao練義從,時間一久,難免有“白駒過隙,韶華將逝而功業未立,不知何時方能復起”之慨,昨天在回臨湘郡府的路上,他已感嘆了一路,此時目賞美人,想及己身,愈是感嘆,感至詩來,他遂起身披衣,行至案前,一氣呵成,又賦成了一首七言。
與前天一樣,也是托以《曇》名。
詩云:寂寞西樓簾幕卷,今宵曇蕊為誰開?靈山臺上靈犀戀,唯恨流年入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