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數天,荀貞或與帳下、門下的諸人相見,或與族中尊長、同輩相見,雖是“潛行歸家”的,卻也甚是忙碌,連后宅的門都很少進,直到數天后才有功夫與陳芷、遲婢、唐兒獨處。
然卻剛坐下來,還沒能與陳芷說得幾句話,外邊腳步聲響,典韋來報:“荀君,有信從洛陽來。”
荀貞離開長沙時,專門派了人去洛陽將此事告之荀攸、趙云,同時沿途通知趙云留在各郡縣的精騎,命或歸潁陰、或改去洛陽到潁陰間的縣城,改把消息傳來潁陰。
這卻是他到潁陰后,從洛陽傳來的第一封信。
荀貞歉疚地看了看跪坐在自己身前的陳芷,握了握她的纖纖玉手,說道:“本欲和你多說會兒話,洛陽卻又有信來。”
陳芷知道洛陽政亂是荀貞此次歸來的直接原因,因此盡管多年未與荀貞相見,這時心中很想和荀貞多私處會兒,卻亦克制自己,溫婉笑道:“洛陽信至,此為要事,府君自請去忙,至若與妾說話,何時不可?”
荀貞放下她的手,將自家的手放到她的臉頰上,放了片刻。
這點小小的溫存舉動,引得陳芷臉頰飛紅,引得陪坐在側的唐兒、遲婢竊竊偷笑。
出了內室,來到外間,典韋奉上書信。
荀貞展開來看。
信中主要講了一件事。
六月辛亥,也即本月初七日,“董太后暴崩”。
董太后的身體一直不錯,無緣無故地突然“暴崩”,顯然是與董重的自殺以及何進奏請把她遷去河間這兩件事有關。她身體再好,也是年過五旬的老人了,兒子剛死不久,又政斗失敗,先是被她倚為強援的董重在家中自殺,繼而何太后又更加地擠壓於她,內外不利、困窘交迫,養尊處優慣了,臨到晚年卻逢此大變,她難免會有極大的心理壓力,因而導致暴死不足為奇。
不過,她這一死,卻是把何進、何太后一家推入了不利的境地。她是靈帝的生母,是何太后的婆婆,靈帝剛駕崩,這才沒幾個月,何太后一家就把她給“逼死”了,是為不孝、不忠。
這件事之外,荀攸在底下又提了個人,便是傅燮的“故吏”蓋勛。
蓋旭前些天給袁紹寫了封信,叫袁紹小心董卓。
去年十月,靈帝平樂觀閱兵后不久,蓋勛被張溫舉薦為京兆尹。蓋勛深得靈帝信賴,只是因在靈帝閱兵后對他的那次專門召見中,他直言不諱,痛斥閹宦之禍,遂為蹇碩所忌,因此靈帝雖然不舍得他離開,在蹇碩等的攛掇下,卻還是放他去京兆尹上任了。
到了任上,郡中時有兵卒五千,正逢上王國、邊章攻圍陳倉,蓋勛便上奏朝中,請求允許他征募兵士,以滿夠萬人之數。朝廷同意了。他遂征兵五千,以此萬人郡兵配合皇甫嵩、董卓解了陳倉之圍。解過陳倉之圍,今年春,朝廷數次征拜董卓,董卓卻皆不肯去上任、不愿放下兵權,并率兵進駐河東,觀望京都局勢。蓋勛聽聞后,於是知道了董卓懷有不測之意。
蓋勛一邊下令郡中,防備董卓,一邊就給袁紹寫了封信,提醒他,要注意董卓的動向。
荀攸在信末寫道:洛陽政亂,董卓屯兵河東,如虎狼窺伺,蓋京兆之所言甚是。然吾聞之,大將軍與董卓卻似頗有箋書來還,大將軍非不智者也,豈不知董卓包藏禍心?奈何卻行此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