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從中數百后來者,這數百人是荀貞不在潁川時,由許仲等招募而來的,他們雖亦多為潁陰子弟,其中卻也有沒見過荀貞的,早前聞辛璦說“將軍將至”,沒見過荀貞的諸兵士就已紛紛忍不住矚目遠眺,此時見得荀貞至陣前,黑衣高冠,青綬銀印,胯下踏雪烏騅,腰中百煉寶劍,於晨風之中,英姿颯爽,又左右或文士儒生,或甲士虎狼,俱亦英杰,皆然不覺嘆服。
荀貞打馬陣前,觀瞧陣型,見隊伍齊整,右騎左步,旌旗如林,甲衣如玄,入目俱驍悍勁卒,側耳聽鴉雀無聲,深覺滿意,先從南到北又從北到南,馳騁了一個來回。
馳騁中,他抽劍在手,邊奔行,邊簡潔地告之兵士們此次發兵的原因:“閹豎弄權,大將軍欲盡滅彼輩,因召吾統兵詣京,造壯聲勢。閹宦者,天下之大惡也,士人無不切恨!此前我掛印亡命,所因者何?其中原委,汝曹皆知!今奉令入京,既為天下除惡,亦是為我雪恨!”
這些兵士是荀貞的義從,荀貞之恨就是他們的恨。“為天下除惡”云云,他們可能不在乎,但為荀貞雪恨,這卻是他們的“職責使命”。
近四千人齊舉兵械,頓地大呼:“為天下除惡,為將軍雪恨!”
荀貞兜馬轉至許仲、荀成、辛璦諸將前,簡單令道:“出發。”
——荀貞這邊帶兵出發,昨天來給他傳詔的朝臣自有郡、縣招待。說起來,荀貞不等傳詔的這個朝臣走就先帶兵入京,似乎有點失禮,但此時是非常之時,卻也暫顧不了太多了。
進京前,先到陽翟與樂進、馮鞏等匯合。
樂進、馮鞏昨天回到陽翟后,經過一夜忙碌,已從郡府領出了糧食、軍械,裝好了車,就停在縣外的兵營了。許仲等出發時,首先派了快馬去通知樂進、馮鞏等人。
樂進、馮鞏接到軍報,馬上趕至營中,出示了潁川太守的檄令,把昨晚就挑好的三百精銳郡兵悉數召齊,看押著糧車、軍械車出營至陽翟縣西的大道上等候荀貞主力。
潁陰到陽翟只有數十里,荀貞等天剛亮出發,傍晚前已至陽翟。
樂進、馮鞏帶著郡兵里的屯長、隊率諸軍官前行數里相迎。
樂進在潁川郡兵里已經經營數年,郡兵中的中低級軍官里多是他的親信,這幾個屯長、隊率更是親信中的親信,并且有好幾個都是潁陰、許縣、長社等潁陰周邊的人。
近四千步騎行軍,聲勢頗大。
前騎后步,塵土飛揚,夕陽余暉下,旗幟飄揚,甲械耀目。
樂進諸人觀之。樂進由衷嘆道:“將軍清晨出潁陰,四千人急行一日,暮至陽翟,而旗幟不亂、隊伍整齊,紀令嚴肅、進退有度。將軍真知兵者也。”
馮鞏亦贊嘆不已,并又笑道:“文謙,我真是后悔沒有從將軍征討黃巾、底定趙魏。昔年江伯禽有志,想欲提眾橫行北州,為國家擊叛定邊,現今他先后跟著將軍討了黃巾、定了趙魏,也算是志愿小成了,……而觀你我?文謙!卻是虛度了這數年時光,一事無成。”
離開荀貞得久了,就算荀貞待他態度如初,可每與這些年跟著荀貞出生入死、“戰功赫赫”的許仲、江禽、陳褒等西鄉故人比起來,馮鞏卻皆不由自主地就會產生“慚愧”、“羨慕”、“低人一頭”等等的感覺。
這種感覺,樂進也有,只是不如馮鞏那么強烈。
卻是因為這些年樂進雖然沒有跟著荀貞征戰,可卻為荀貞看好了潁川,并且把近千的郡兵悉數牢牢地掌控在了手中,——荀貞一旦有用,他就有把握給荀貞添上近千久經訓練的有生力量,所以馮鞏或是“一事無成”,樂進卻不認為自己虛度了這些年,不認為自己“一事無成”。
樂進、馮鞏等牽馬立在道邊,讓過前部兵士,等了會兒,看到了荀貞。
荀貞在荀攸、戲志才、典韋、趙云的等的從護下,馳馬至樂進、馮鞏前頭。
樂進、馮鞏丟下手中韁繩,下拜行禮。
荀貞沒有下馬,看了他倆一眼,說道:“戎裝在身,不必行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