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軍數十年,為國家除暴平亂,罕有敗績,將之五德,我自以為也皆兼備,如論天下名將……”董卓轉手,伸出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子,眼中精光射出,問荀貞,“君侯以為我稱不稱得上?”
荀貞笑了一笑,沒有回答。
董卓逼問:“怎么?君侯以為我稱不上名將么?”
“倘只有軍功,怕難稱名將。”
“如此,如何才能稱為名將?”
“將之五德,有‘智’、有‘仁’,如左將軍者,乃心王室、仁民愛物、為百姓所頌,貞以為,如此方為名將。”
“哈哈哈哈。”
“將軍緣何發笑?”
“我以為皇甫義真不智,而君侯卻以為皇甫義真智,看來你我對‘智’的理解不同啊。”
荀貞微微一笑,從容答道:“《易》云:‘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有所不同,亦不稀奇。”
“你我對‘智’的理解雖不同,但有句話,想來你我的意見卻應是一致的。”
“噢?敢問是何事?”
“威宗以降,朝中閹豎當權,兩次黨錮,士人受害,漢室昏沉至今,急待英雄志士出世,以挽狂瀾,……君侯,你可贊同我此話么?”
荀貞默然。
“威宗永康元年,朝廷第一次黨錮,先帝熹平五年,朝廷第二次黨錮。兩次黨錮,牽連受害的名士、士大夫不知凡幾!君侯,你家亦在其列!……故沛國相荀公是君侯何人?”
“故沛國相荀公”,這說的是荀攸的從祖、黨人“八俊”之一、曾任沛國相的荀昱。
荀貞答道:“是我族父。”
“‘天下好交’之名,誰人不知?如此的一位慷慨烈士,卻竟也被牽連到黨錮之中!與李膺俱死。……君侯,實令聞者流涕、志士憤懣!”
董卓說到此處,覷看荀貞表情,卻見荀貞只是默然無語,他頓了下,接著往下說道:“我雖只是個武夫,但每當想及此事,卻也忍不住拍案拔劍!我一個外人尚且如此,況乎君侯?想來君侯對此應早是憤慨滿懷,久欲報之了吧?所以才有了后來捕殺‘鄴趙’之事?”
董卓停下話頭,看著荀貞,等他回答。
荀貞已然猜出了他底下會說些什么,卻不肯直面回答他,而是直接問道:“將軍想說什么?”
果不出荀貞所料,董卓拍了下案幾,從席上站起,握著腰中劍柄,行到堂上,龍驤虎步、揚眉大聲,說道:“如我前邊所說:‘漢室昏沉至今,急待英雄志士出世’!卓雖武夫,卻久懷澄清天下之志,現今天子年少、不能當國,大將軍被害、朝中無人,我欲……。”
荀貞打斷了他的話:“將軍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