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匡募了五百強弩手,鮑信到洛陽時何進已死,更別說他到時了,袁紹不敢起兵擊董,他無處可去、無事可做,於是也和鮑信一樣,帶著他募來的這些人歸鄉去了。
就在他離開洛陽后不久,發生了董卓殺掉丁原、自為司空的事兒。
如果說,袁紹舉荀貞、張邈、張超分為三郡太守的舉動,更多的還只能算是他想為自己在州郡安排幾個“自己人”,這樣,萬一京都有事,地方就可以呼應,給他一點聲援,那么在董卓殺掉了丁原之后,袁紹首先需要考慮的就不是“州郡呼應京都”,而是要考慮萬一出現最壞的情況該怎么辦了,或者換句話說,萬一董卓逼得他沒路可走了,他該怎么辦了。
在這么背/景下,經過和曹操、何顒等人的商量,他有了舉薦王匡、鮑信為郡守的意圖,——董卓在洛陽越來越兵強馬壯,袁紹等既然越來越不能對抗,就只能改而求諸於地方州郡了,往好的一邊說,也許能靠州郡的力量抗衡一下董卓,往壞的一邊說,如果萬一真的出現董卓只手遮天、獨掌朝權的情況,至少他們也可以依靠州郡的軍事力量來自保、抑或討伐他。
實際上,袁紹現在已經開始在做最壞情況的考慮,可他對時局依然還存有一點幻想。
按曹操在信中的話說:袁本初私對我言:卿與孟卓、孟高、伯業、元偉、公山諸君布及徐、兗、冀諸州,皇甫將軍屯兵洛西,董卓雖驕兵自雄,然而也許還并不敢妄政作亂。
孟卓即張邈,孟高即張超;伯業是袁遺,袁紹的從兄,現為兗州的山陽郡太守;元偉是橋瑁,兗州東郡太守;公山是劉岱,漢室宗親,現為兗州刺史。
這幾個人,要么是袁黨一員,要么是公族名士,要么是漢家宗親,都是袁紹等可以依靠的,——最主要的是,這幾人所在的州郡大多離洛陽不是特別遠,而且如果再加上西邊的皇甫嵩、蓋勛,剛好能對洛陽形成一個東、北、西三面的包圍。
再加上王匡、鮑信兩人,——他兩人現在雖然還沒有得到郡守之職,但董卓剛殺了丁原、自為司空,引得朝議大嘩、士人側目,這么個情況下,為了安撫士人,董卓是極有可能向袁紹等做出一定讓步的,也就是說,只要袁紹舉薦,王、鮑二人十有**就能順利出任地方郡守。
這么看下來,袁紹等的力量也是很強大的。
換個別的人,也許還真不敢肆意妄為,奈何,董卓卻不是“別的人”。
只是,荀貞雖知后來之事,卻無法說出。
臧洪、袁綏現在大約也都還沒有料到董卓會那么“膽大包天”,臧洪雖是擔憂京都形勢,卻也還沒有看到就在不久的將來竟會有諸侯起兵擊董之事。
臧洪身高體壯,在車上一坐,一個人能占快兩個人的地方。
荀貞又看了看他,見他滿面憤慨、憂色,心道:“董卓所為所舉,實出常人預料,臧洪遂憤其跋扈、擔憂朝事,然觀其舉象,卻大約還沒料到日后擊董之事,更不會知道就在不久的將來,他將會在酸棗會盟上為天下所知。”
天近暮時,經過了一個鄉亭。
車窗開著,荀貞一邊和臧洪、袁綏說話,一邊往外看去。
如果沒有料錯的話,廣陵將會是荀貞起兵的地方,荀貞對郡中的情況是非常關心的,現在雖尚未到郡府,然自入境之后,這一路行來,他常會在和臧洪、袁綏敘話的同時觀察沿路的農田、鄉亭情況。
除了和潁川、魏郡的鄉亭比起來人煙少點之外,前邊過的那兩個鄉亭都沒啥別的特別的地方,可眼前的這個鄉亭卻吸引住了荀貞的注意力,以至連敘話他都不知不覺地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