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不但是荀貞即將要面臨的,事實上,已經是徐州諸郡的郡守正在面臨的了。
徐州諸郡的郡守可能沒有養太多的義從,不像荀貞那樣,一養就是數千人,可戰亂方過,為了本郡的安危、也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安危,這些郡守大多也是養有一部分義從部曲的,同時,他們養得還有郡兵,還有召請來的劍客、謀士,還有親眷,還有郡里邊那么多的吏員,得給他們發俸,七七八八下來,每月所需錢糧也是很不少的,本來戰亂過后,郡里就窮,去年十月一亂,耽誤了秋收入庫不說,還耽誤了春種,還損失了為數不少的勞力,已經是很麻煩了,
陶謙又這么催征不休的,上個月剛征過,這個月又征,簡直雪上加霜,一副要把郡里榨干的架勢,諸郡的郡守肯定就會很不樂意了。
因此,袁綏剛才的那句話里,不止有州從事、陳登等等這些徐州的地方勢力進諫,各郡的郡守也大多上言進諫了。
這么多郡守上書州刺史,進言勸諫,是不常見的。
放到太平時候,這種情況可能就不大會出現,因為依漢家制度,州刺史雖然位卑權重,權力不小,可卻是管不了郡中民事,不能插手郡國政事的,只能依律監督郡守有無違法亂紀之事。
只是眼下非是平時,陶謙來徐州本就是臨危受命,是來平定黃巾亂事的,一邊有朝廷的詔令在手,一邊又有手底下數千的丹陽兵、有臧霸的數千泰山兵為后盾,這就出現了盡管州從事們、郡守們紛紛進諫,可他不聽,卻是誰也沒有辦法的局面。
這個時候,那個鄉亭已經被拉到了車后,從窗戶里已然是看不到了。
荀貞想了一想,收起了命人過去制止的念頭,心道:“吾觀陶恭祖以往行事,其人頗恃才自傲,尚氣剛強,我今初至廣陵,連郡府都還沒到,如若便制止他的人征糧,怕會引他不滿,現他雖名為刺史,以有朝廷詔書之故,實握州牧之權,一旦與他生隙,恐將不利我日后施政。……罷了罷了,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且待我到了郡府,遣人把袁本初的信遞送給他,再與他提一提皇甫將軍和文臺,看能不能借本初和皇甫將軍之名以及文臺之誼請他稍減些我郡的錢糧征繳,如能,自然最好不過,如是不能,再想辦法不遲。”
袁紹名動天下,陶謙和他也是認識的。陶謙在跟著張溫討叛前,曾以揚武校尉的身份跟著皇甫嵩也討過涼州叛軍,荀貞也曾是皇甫嵩的麾下故吏,這么算起來,他倆勉強算是有同僚之誼。孫堅和陶謙曾同在張溫麾下參軍事,關系雖不說莫逆,卻也是相熟,有層情誼在的。
正想著,忽聞車外馬蹄聲急,很快,典韋出現在了車窗外。
“君侯!”
荀貞轉過頭,徐徐問道:“怎么?”
“適才那鄉亭外催糧的州吏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