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人到七十古來稀,在當下這個時代,別說七十,到六十就算不錯了,而且“到六十”指的還是衣食無憂的人,張超雖然今年才四十多,尚未至五十,然他自稱老朽,卻也可以理解。
荀貞是從洛陽來的,張超難免會問到洛陽之事。
荀貞從洛陽出發來廣陵時,張邈那會兒還沒有被拜為陳留太守,寫了封信給張超,荀貞隨身帶來了,這時取出,叫荀攸奉給張超。
適才在來縣中的路上時,荀貞已經給張超介紹過荀攸、戲志才、典韋、趙云諸人了。
這時見荀攸趨步捧信、奉呈上來,張超不拿大,沒有再叫主簿袁綏去接,而是主動伸手接住。
拿住信后,他又上下打量了荀攸幾眼,笑對荀貞說道:“君家人才濟濟!如此千里龍駒、人間俊彥,緣何不是我張家后輩?可惜可憾!”
荀攸自謙兩句,退回到荀貞席下坐回。
張超拆開封泥,打開信,當場細細觀之。
張邈在信里沒有寫什么特別的內容,不外乎介紹了下洛陽現下的情況,又說了下他現在的狀況,并問了下張超有無什么事情,最后叫張超好好接待荀貞,不要慢待。
看罷了信,張超喟嘆一聲,說道:“數月前,我聞袁本初盡誅諸宦,本以為從此朝堂清晏,天下將安,卻不意董卓率兵入京!日前,我又聞執金吾丁原竟為董卓所害,董卓又以洛陽雨水不息之故,迫使朝廷免掉了司空劉弘,而他自為司空,實在可恨可憤!”
從三月起一直到現在,洛陽一帶一直雨水不停,下了好幾個月了。
依照天人感應的道理,天有災異,朝廷往往就會免掉相對應的一個三公,這雨澇、天旱都和司空的職權有關系,所以雨水不止,董卓就以此為借口,免掉了司空劉弘,自任為了司空。
堂上人多口雜,與張超又是初見,盡管張超是張邈的同產弟,可荀貞不仍是愿多談朝政、國事,順著張超的話敷衍了幾句,旋即轉換話題,笑道:“吾於道上聞之,公兄被朝廷拜為陳留太守。今公與公兄并為二千石,亦足可為一時之美談了。”
荀貞這話純是客套之詞,當今天下,寒門出身的能有一人成為二千石已是不易,可對名族大家來說,兄弟同為二千石的雖不能說很多,卻也不少,如袁氏這樣的豪族就不必說了,便是如荀氏這樣次一等的名族也是如此,荀攸的父親、從父便曾同為郡國守相,俱為二千石,之前還出現過嚴延年兄弟五人都是位至二千石的事情,他們的母親因而被稱為“萬石嚴嫗”。
張超大約也是看出了荀貞不愿多談此事,亦打住話頭,不再多說了,改而殷勤詢問荀貞路上的情況,道聲路上辛苦,又問他有沒有什么見聞。
兩邊閑聊了一會兒。
張超叫人取來廣陵郡守的印,笑道:“我候君多時,君今至,我總算可以將此印交給君了。”又叫戶曹等幾個曹的曹掾去拿他們各曹的案牘、賬簿等物,要呈給荀貞查看。
案牘、賬簿這類東西沒什么可看的。
事實上,就算看出了問題,又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