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堂里,臧洪已等了會兒了,見荀貞進來,起身行禮。
荀貞落座,笑道:“起來吧,……坐下,坐下。大晚上的,你不在家待著,跑來見我作甚?擾人清夢。”
臧洪一臉嚴肅,沒有接荀貞說笑的茬兒,也沒有坐下,而是往堂外看了眼,見堂外無人,仍覺得不保險,又往前上了幾步,駐步在離荀貞坐席不遠的地方,目注荀貞,壓低了聲音,說道:“明公,袁本初可是要起兵討董?”
荀貞大驚,心道:“袁本初討董之事極其隱秘,郡中唯我與志才等人知,郡吏并無一人知曉,……藏子源卻是從何處知道的?”心中吃驚,臉上從容,故作驚笑,說道,“袁本初要起兵討董?子源,你這話是從何說起,從誰那里聽說的?我怎么不知?”
“明公!都到這個時候了,你也不必瞞我了。我這里有封信,明公請看。”
臧洪從袖中取出一封信,趨前兩步,躬身呈給荀貞。
荀貞接住信,借案上燭光,展開觀看,卻是張寫給臧洪的。
他一目十行,很快把信看完,心中了然了,心道:“卻原來是張孟卓將此事告訴了子源。”
張的這封信講的主要內容是:袁紹遣派了一個使者,秘密謁見了他,說是袁紹決意要起兵討董,叫他到時在郡中響應,他手下無得用之人,故此想請臧洪離開廣陵,改而去助他起事。
荀貞慢慢把信合好,遞還給臧洪,心念電轉,想道:“張孟卓倒是夠信任子源,也夠看重子源才能的。”口中徐徐說道,“原來是張公給子源寫了信啊!子源,那你是怎么想的?是留下來助我,還是有意去找張公?”
“明公,這不是要緊的事。”
“那什么是要緊的事兒?”
“明公明知故問。”
臧洪收好信,又轉頭往堂外看了眼,堂外夜色悄然,無有人蹤,他轉回頭,緊盯著荀貞,低聲說道:“袁本初要起兵討董這件事看來是真的了?明公也已經見到袁本初的密使了?”
“袁君的密使我沒有見著,我見的是孟德的密使。”
“孟德?曹操?”
“正是。”
臧洪想起了前幾天的確是有一個姓曹的人來見過荀貞,他頓時甚為不滿,埋怨似的說道:“明公!這等大事,你為何對我只字不提?是因為信不過我么?”
荀貞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臧洪等郡吏,倒也不全因是不信任他們,主要是因為“人多口雜,事不密則泄”,離起兵討董至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如果知道此事的人太多,萬一出個紕漏,走了風聲,未免不妥。
他答道:“子源,你我相識雖短,但對你的為人秉性我卻是已然十分了解,你素慷慨重義,我怎會不信任你?之所以尚未將此事告與你知,是因為我還在考慮此事該怎么謀劃。”
“那明公可考慮好了么?”
荀貞不回答他,而是反問他的意見:“子源,袁本初欲起兵討董,請我等於州郡響應,你覺得此事可行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