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底的天氣雖還挺冷,但午時前后的陽光已頗暖和,為休養馬力,陳即令兵士皆下馬,坐在地上,陽光曬在身上,漸把適才因疾馳而帶來的寒意一點點地祛除開去。
陳即也下了馬。
自從荀貞以來,他多數時候都在騎營,長期的征戰,不但使他曾經受創多處,他的坐騎也因或亡或殘而換過好幾匹了,現在的這匹坐騎是討董戰后,辛璦特地叫他去俘獲的董兵戰馬中挑選出來的,神駿溫順,跑起來又快又平,日常演練時,沖鋒跨障也不含糊,他對這匹戰馬是非常喜愛的。
下了馬后,他先是愛憐地摸了摸坐騎的臉頰,然后一邊撫摸它的鬢毛,一邊輕聲地“噓”著,讓它臥倒休息,隨后,盤腿坐在其側,仍習慣性的一手撫摸馬鬢,最后抬起眼來,再次望向城頭。
城頭上豎立了許多旗幟,有陶謙的旗幟,有笮融的旗幟,有徐州兵的旗幟,有下邳郡兵的旗幟,在這五顏六色的各種旗幟中,陳即把目光重點放到了一面不大不小的黑旗上。
這面旗上寫著“校尉吳”三個字。
此一“校尉吳”就是淮陵縣的守將了。
陳即心道:“聞軍情言:這個吳校尉是笮融的鄉人,也是丹陽人,頗有些勇力,性情急躁。君侯常對我等說:‘為將者,首當持重’。這個吳校尉便是再有勇力,只一條‘性情急躁’就不難對付,況乎我軍還有闕宣的內應?”仰臉瞧了瞧天色,將至午時,又心中想道,“如果事情順利,也許最晚明天早上,這淮陵縣就該易主了!”
想到這里,他卻是沒有多少喜悅之情,因為一來,攻淮陵是此次取下邳、東海的第一戰,廣陵的兵士養精蓄銳已久,斗志正高,二來,內有闕宣的黨羽為應,取勝本是不難。
“奪淮陵不難,……。”陳即把目光轉投向北邊,北邊數十里外即是淮水,過了淮水再行四五十里是徐縣,他心道,“渡淮取徐,或會不易也。”
而取下邳此役的頭一個關鍵,也就正是“渡淮取徐”。
縣中的守將吳校尉這會兒在城頭上,陳即望向城樓的時候,他也正在觀望陳即這支騎兵。
見區區百余騎兵居然就敢在城外下馬,大搖大擺地都坐在了地上,吳校尉原本因突見廣陵兵馬抵至城下而產生的驚亂心情不覺轉為了惱怒,心道:“欺我下邳無人么?竟敢如此小覷於我!”怒從心頭起,他於是按住腰劍,大聲地喝令左右,“荀廣陵冒以天詔為名,無故來犯,實可鄙也!點齊城中騎兵,并點三百甲士,開城東門,隨我出城,先滅此百余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