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官們考慮過后,有人贊同,有人反對。
贊同的說道:“趙云兵馬既少於我,臨我堅城,卻又分兵,此兵家大忌!都尉欲趁機而滅此敵,此高策也!”
反對的說道:“我有堅城可倚,何必盡起軍馬,與趙云野戰?勝之固喜,可如若敗了?城池難保。”
張闿說道:“就算一時不利,我軍也可退回城中,有何‘城池難保’之憂?”
淮陵、徐縣兩地之陷,正如許仲所言,半是荀軍將士之功,半是闕宣內應之力,下相遠在下邳郡北,闕宣的影響力達不到這里,——便是闕宣的影響力達到這里,布置的有內應,張闿在得知淮陵、徐縣失陷后,也早已對城中進行了戒嚴,不但把守衛重要區域的兵士都換成了丹陽兵,由自己的親信防御,而且把城中的豪強大姓都給嚴密地監視了起來,所以他完全沒有會不會在他主力出城后、城中出現內亂的擔憂。
既無內憂,那么就算是主力出城,城池也不會因此而丟。
因此,諸軍官再細細思量,覺得張闿這話說得也是,反正城池在他們的手中,那么即使野戰不利,完全也是可以退回城中,再倚城而守的。
現在就只需要考慮一個問題:值不值得這么做。
就像反對者說的:他們有堅城可以倚靠,趙云去打渡口,他們派兵去援救渡口便是,又何必一定要盡出主力,與趙云野戰?
張闿說道:“荀軍入境至今,連勝,已取下邳半郡之地,現我軍急需一勝,以提振士氣。今趙云犯昏,給了我等這個機會,我等豈可不將之抓住?這一仗打勝,諸君名聲必將大顯,方伯的恩賜也必將豐厚!吾聞之,‘天與弗取,反受其咎’。諸君,還有何疑慮?”
張闿與陶謙是鄉里人,本地方輕俠,有些勇名,故而為陶謙所用。今他雖已居任比二千石的都尉之職,可身上的輕俠氣卻還保存十足。輕俠和大部分的士人有一個共通之處,那便是“好名”,眼見當前有了一個揚名的好機會,并可因此而得到大量的賞賜,張闿怎能按捺得住?
軍官們聽了他這話,大多亦怦然心動,遂俱道:“便如都尉言!”請張闿下令。
張闿當下指派諸人,分派任務,卻是從城中遣了千人出援泗水渡口。
有軍官不解,問道:“緣何不調城外人馬,反從城中調兵?”
張闿笑道:“此謂‘出其不意’。趙云屯營城東,逼近我軍的城外兵營,我料之,這必是因他認為我會調城外兵援渡口,可我偏調城內兵往援,從城西出城,使他阻之不及!”
趙云筑營之地距城外的守軍兵營不是太遠,而距城西卻頗遠,也就是說,如調城外兵出援,趙云營中的余部很快就能夠將之截住,可如調城內兵從城西出援,趙云營中的余部就需要追趕一段路程,這樣,就能給援軍爭取到一定的時間,使優勢傾向張闿他們這邊。
諸人道:“都尉高見!”
調了兵馬出援渡口,張闿又傳令給城外兵營:俟荀軍營中的趙云余部出營之后,便截擊之。
傳下這兩道軍令,張闿又點了幾個軍官,說道:“趙云營中尚有余部千人,只營外那八百人是難以勝之的,到時,汝等各帶本部,亦出城截擊趙云余部。我在城頭親觀汝等戰!”
得令的諸軍官應道:“諾!”
分派停當,當即,奉命去援渡口的軍官即出堂歸營,調集人馬,出城趕赴渡口。余下得令的軍官也各自回營,部署調動,只等趙云營中的余部一動,他們就出城進擊。
……
趙云營中。
得報張闿沒有從城外營中調兵,而是調了城中守軍的一部從城西門出城,去援助泗水渡口,趙云不覺笑了起來,說道:“張闿雖無謀,亦小黠也。不調城外兵,反調城內兵,這必是因知我定會截擊他的援軍,恐他的城外兵一出營就會受到我軍的截擊,所以而如此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