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許仲提早就安排了張飛率部伏於此處。
許仲安排張飛伏兵在此,倒也不是專為截擊曹豹的潰兵。畢竟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勝敗不好說,便是有十分的把握獲勝,也得有一分可能會戰敗的準備,需提前布置下一著后手。張飛便是這一著后手,如是與曹豹的交戰陷入僵持,他便率部從曹豹陣后擊之,以助許仲取勝。
當然了,如是曹豹兵潰,那么張飛的任務就改為截擊曹豹的潰兵了。
看到張飛及其剩余的荀軍騎兵出現,曹豹口叫不好,心中卻反而奇怪地安穩了下來,就如一塊大石落地。曹豹抽出佩劍,叫道:“罷了!今日此地,便是我為方伯盡忠之所。”
先敗於下相,又敗給許仲,前有截兵,逃竄無路,當下之時,也只有死戰了。
只是,曹豹雖存死戰捐軀之意,他的部曲們卻沒有這個打算,張飛率部一個沖鋒就將這股殘兵擊潰,曹豹橫劍欲自刎,被左右親衛搶下其劍,遂為張飛部的騎兵俘獲。張飛指揮部曲,追殲潰逃的曹豹部殘兵,入夜之后,帶著曹豹和俘虜去尋許仲。
到了許仲營中,張飛把曹豹獻上。
樂進叫兵士把曹豹的將旗拿來,笑對曹豹說道:“此君旗幟,今歸還於君。”
曹豹圓睜雙目,罵道:“汝輩以郡犯州,反逆之賊!吾今雖敗,而方伯必為我復仇!”又道,“恨未能還下邳,如還下邳,定整軍再與汝輩戰!”
樂進哈哈大笑,說道:“你還不知么?下邳已入我軍手中矣!”
曹豹哪里肯信?兀自罵個不休。
樂進遂令人呈上一個人頭,給曹豹看。
曹豹看去,這人頭可正是笮融?
他如墜冰窟,說道:“這……,這……,怎么可能?”
“好叫你明白:今日暮時,便是你敗逃的時候,子龍從下相出兵,詐打你的旗幟,騙開了下邳城門,不過略作攻殺,便得了下邳縣城。”
趙云先后和張闿、曹豹都交過兵,繳獲得有他們的兵甲旗幟,并且還有不少丹陽兵的俘虜,用這些兵甲旗幟作為偽裝,又用俘虜去城下喊門,說是曹豹大敗,兵逃回城。
笮融雖是看穿了此乃荀軍之計,不肯開門。騙開城門不是那么好騙的,既然說是曹豹兵敗,那么曹豹人呢?騙城門的俘虜說曹豹戰死。可不見曹豹的人,笮融說什么也不肯開城門。
笮融雖然不肯開城門,但是張闿卻被決定投降荀貞的下邳郡的兵曹主事楊虔說動,打開了城門,趙云等遂得入城,奪取了下邳,并在楊虔的配合下,很快就安定住了城中的士民。
——奪下下邳縣城后,趙云問過楊虔:你怎么就知道不是曹豹部真的敗還,而是我來奪城?楊虔回答他道:我也不知是不是曹豹部真的敗還,如真是曹豹部敗還,那開了城門,也就是讓他們回城而已,沒甚損失;可如果不是曹豹部敗還,那么打開了城門,就會迎來“義軍”。
因此,楊虔選擇了用“都尉與曹將軍皆丹陽軍將,部曲多相識,豈可坐視不顧?如不顧,必傷都尉部曲情;且今城內,笮相兵多,都尉兵少,曹將軍敗亡,余部歸城,都尉納之,可并其部,以與笮相抗衡”為理由勸動張闿,打開了下邳縣的城門。
笮融在下邳郡崇佛虐民,楊虔作為本郡的士人,對此早懷不滿,此前在因“趙云將至下相”而召開的下邳軍議上,他就曾當面指責過陶謙和笮融,只是因為他家乃下邳大姓,為了不使他家會和闕宣一樣反叛,故而笮融沒有處責他。卻終在此時,他獻上了下邳城。
這些奪取下邳的細節,樂進自是沒有興趣告訴曹豹,只是問道:“笮融授首,張闿已降。下邳縣既為我軍所得,余如良成、司吾諸地,不足為慮矣。形勢如此,曹豹,你可肯降?”
曹豹不但了解東海各縣的具體守御情況,并且最重要的,他本人是丹陽兵的主將,他如果肯降,對接下來的東海之戰會有很大的幫助。
曹豹倒是對陶謙忠心耿耿,罵聲不絕,哪里肯降!
許仲說道:“既不肯降,我也不殺你,帶了你的軍旗,你自回郯縣去罷。”
曹豹憤色說道:“殺便殺了,何必羞辱於我!”
敗軍之將帶著軍旗回到郯縣,看起來這確是侮辱,但曹豹實是誤會了許仲。
許仲沉武自重,又怎會起意去侮辱他?只是因為許仲本以為曹豹還有些膽勇,卻沒料到他既寡謀,又無勇,如此庸才,殺之無利,留之無用,既殺與留都不值得,那索性便叫他帶著軍旗回郯縣,打擊打擊東海守兵的士氣,也算“廢物利用”。
曹豹作為俘虜,身不由己,他雖是不肯帶軍旗返郯,卻被許仲的親衛硬把軍旗塞進了他的手里,給他了匹馬,把他趕出了營外。冬夜寒冷,北風呼嘯,曹豹手拿軍旗,立曠野地上,有心再拔劍自刎,此時卻沒了那股沖頭的血氣,無顏去見陶謙,然又無處可去,只得滿懷羞憤地還郯縣而去。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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