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縣在黃河南岸,離狐縣在濮水北岸,兩縣相對,距離只有八十里。
曹操入夜時帶兵出的營,以新卒等步兵從后行,他親自率領夏侯惇、曹純兩部騎兵與步卒中的精銳老兵,當先疾馳。到次日上午,未及午時,離狐縣城已經在望。
遙遙見到離狐縣的城池,之前遣出的斥候們接連轉回稟報。
所有的稟報都是相近的內容:離狐縣雖有守御,但守御的并不是十分嚴密,不僅城門沒有關閉,不斷有百姓出入,而且城墻上的戍卒目前也不多。
曹操聞言大喜,顧與夏侯惇、曹純說道:“果如我之所料,我軍急襲而到,潘璋粗猛之徒,自恃勇力,而無有戒備。今我可輕松破城,克取離狐矣!”
夏侯惇回望了下從行的千余騎兵、兩千余步卒,進言曹操,說道:“明公所言甚是。只是,我部兵馬已經疾行了一夜半日,兵士勞頓,而離狐盡管守御不嚴,可潘璋卻有城池為屏,且其部曲比之我部,乃是以逸待勞,明公不如下令,教步騎兵士權且暫做休整,再攻離狐不遲。”
曹操不同意夏侯惇的建議,說道:“我所以夜出兵者,趁其無備也。潘璋如果有備,自可從卿之言,暫領部曲休整,待主力到后,我再攻城;而今其既果然無備,我又豈可教兵士休整?這不反而是給了潘璋整頓城防的機會么?卿言不可取也!”
夏侯惇遲疑了下,堅持說道:“明公,可是我部連夜行軍至此時,路上沒有分毫的休息,兵法云:百里厥上將軍,我部的兵士疲憊不說,且我軍也沒有帶多少攻城的器械,若是這就強攻的話,倘若不利?那么初戰不捷,恐怕會有損於我大軍的士氣啊!”
曹操笑道:“卿言之論,是常理而言。兵勢如水,不可拘泥教條。現今潘璋少備,對我部來說,乃是大好的戰機,斷然不可放過!我部雖然疲憊,可潘璋部又怎會知道?等我部兵臨城下時,我料城中守軍一定會恐懼驚駭;至若我部所帶的云梯、撞車等攻城器械不多,然卿不聞乎,離狐縣的城門未關,我以勇士百人,徑往斗之,只要能把城門奪下,又何須云梯諸物?”
夏侯惇看向曹純,希望曹純能出來,幫自己勸說曹操。
卻那曹純,只當未見夏侯惇的暗示,反是勒馬按劍,主動請纓,說道:“阿兄,純敢請為先鋒,為阿兄奪取離狐城門!”
曹操笑道:“此小任也,何須吾弟大將?”召李高近前,和顏悅色地說道,“卿雖壯勇之士,然從我帳下未久,軍功未著,我就算是久有擢卿之念,亦不得行也。今我就把奪占離狐城門之任,交付於卿。望卿勿要使我失望!候卿奪下城門,我給你先登之功!”
先登、陷陣,都是頭等的大功。
那李高,便正是乘氏李操、李進兄弟的兄長,得了曹操的命令,聽到他這番誠懇而充滿關懷的話語,李高感動不已,斗志振奮,大聲應道:“請明公在此觀戰,高必為明公取下城門!”
曹操令左右部將,撥了百名敢戰之死士,給予李高統帶,又親自取了精甲,送給李高。李高披甲在身,持矛佩刀,便領著撥給他的那死士百人,辭別曹操,奔襲離狐縣的城門而去。
望著李高雄赳赳地率領戰士離去,夏侯惇迷惑不解。
這幾個月,曹操接連兵敗,剛得的兗州刺史之位還沒坐穩,就被荀貞把他打回去了東郡,且損兵折將,傷亡不小,夏侯惇作為曹操的鐵桿班底,不免深深地為此而感到焦慮,加上而下春季,天氣稍干,外干而內火,卻是他的額頭、臉上、下巴上,接二連三的出火尖不斷,前一個才下去,后一個就出來,便如那離離原上草,竟是野火燒不盡。
眼下此時,夏侯惇的那張黑臉上,就有三四個偌大的火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