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說道:“除掉防守河津,還有一事,明公亦須謹慎。”
“何事?”
程立往堂外看了看,唯見夜中雨雪飄落,院中并無人蹤,然他還是壓低了聲音,與曹操說道:“便是郡中豪強。”
“郡中豪強?”
程立說道:“就在今天上午,立應明公之召來開軍議之前,立得范縣令靳允的密報。靳允說范縣的兩家強宗,就在不久前,私下與東平相李瓚聯系!靳允問立,該如何處置?因立尚未來得及將此事稟與明公,故此尚未回復於他。……明公,范縣的強宗有降徐州之人,以此類推,別的縣肯定也會有!就是衛國縣,只怕亦不會例外。”
曹操嘆了口氣,說道:“附強背弱,此固人之常情也,卻若是無我,東郡早為黑山賊所陷,東郡豪強、士紳竟不念我此恩乎?”
河內的黑山軍曾經攻入東郡過,曹操上任東郡太守,就是在那個時候。曹操巧妙用兵,大膽攻戰,一舉將入侵的河內黑山軍擊退,通過此戰,他不僅保護了東郡的士民,并且打出了善戰的名聲,后來鮑信等之所以在劉岱死后,推舉他接任兗州刺史,主要緣故即在於此。
程立是個現實主義者,沒有曹操的這點感慨,冷靜地說道:“明公,愚民陋士,知道什么?正如明公所言,這無非是他們的正常選擇罷了。明公,立竊以為,防守河津之余,在明公開始撤出衛國之前,對魏國縣內,從明日起,也應施行戒嚴!”
“便按程公此議!”
程立說道:“現下軍中諸將皆已知我軍將要撤離東郡,正是我軍心渙散之際,恐怕難以久阻趙云、潘璋,樂進要再率部一來,縱有大河之險,衛國不能保矣!因是立愚見,明公,撤離東郡此事,正是撤離的日子不能再按原本計劃,宜當提前!”
“……程公以為,提前到何時為妥?”
“最多五日,五日后就當撤離,不能再久拖了!”
曹操惋惜地說道:“五天么?五天怕是弄不來多少糧秣、軍餉啊。”卻也當斷則斷,不等程立再勸,說道,“好!就五天!我現就傳令夏侯惇,令他必須守夠五天!并令曹仁,五天之內,不許放潘璋的一兵一卒過河!”
兩道軍令當晚送出。
……
夜晚溫度低,天氣越發冷,雨雪染濕的地上,踩上去滑溜溜的。
出了臨時郡府,李象在回家中路上,差點摔了一跤。
終於到了家中。
其室內點著燭火,一人坐於案前,在獨自飲酒。
這人半截眉毛,酒糟鼻子,嘴巴不大,胡須稀疏,可不就是與李象一起投奔曹操的梁逵。
見到李象回來,梁逵丟下酒碗,起身迎接,說道:“校尉,怎么回來的這么晚?”
“議事議得晚。這還是忽然來了聊城急報,議事才散!”
“聊城急報?聊城出什么事了?”
在梁逵的幫助下,李象脫去被雨打濕的袍子,換了件干衣,隨便披上,坐將下來,端起酒杯,連喝了三杯,熱酒下肚,身體略暖。他回答說道:“曹公沒說,料來……”
梁逵也坐回原位,與李象相對而坐,問道:“料來怎樣?”
李象摸了摸絡腮胡子,說道:“料來必是趙云進攻聊城!”
“啊?趙云進攻聊城?那、那,那是不是鎮東要來打東郡了?”梁逵大驚失色。
李象臉上陰晴不定,燭火明滅,映襯得他神色森然。
許久,李象沒有回答梁逵的話,卻是抬起臉來,看向梁逵,問他說道:“你想不想大富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