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楊弘之問,袁術不假思索,說道:“荀貞說動了圣上移駕,圣上現已至許,可以料到,從此以后,荀貞就會常待在潁川,并且會增加潁川的駐軍。我南陽將處在南北兩面皆敵的處境之中了!當此之際,正是需用虎士之時,我如何能夠應圣上的此道詔令,把郭汜送去朝中?我若把郭汜送去,那不是自斷臂膀,卻正合了荀貞之意么?”哼了聲,說道,“我看啊,這道令旨雖是圣上所下,但肯定是荀貞的意思!他是怕我得了郭汜之后,會打他的潁川!”
楊弘說道:“如此,明公是既不打算應旨覲見,也不打算奉旨交出郭汜?”
袁術說道:“正是如此。”撫摸著頷下胡須,頓了下,意態輕蔑,復又說道,“說的好聽點,尊他一聲圣上,說的不好聽點,喪家之犬耳!三四年間,先從洛陽被遷到長安,現又從長安遷到潁川,連都城都守不住,連祖宗的家業都看不住,又憑什么召我覲見?”
楊弘對面坐著一個五短身材,圓臉蛋,小眼睛,胡須稀疏,透著精明的士人,此人正是袁術的心腹謀主李業。李業應聲說道:“明公所言甚是!四五年間,三次遷都,甚至不如周之王室,公‘喪家之犬’此論,誠然得當。”
“周之王室”,指的顯然是東周的天子們。東周之際,雖也是王室的權威衰落,但好歹東周的天子們還能待在都城洛陽,沒有像劉協這樣,幾年之中多次遷都。若從這方面比較的話,現在的漢家王室,確然是還不如周之王室。
袁術、李業的話中都充滿了蔑辱之意,楊弘微微蹙眉,他不想聽袁術和李業接著說這個話題,輕輕咳嗽了一聲,將話題拉回到劉協的令旨上,說道:“明公不愿送郭汜入潁川,亦無不可,惟是這已是朝中第二次下旨召明公覲見,明公若仍不奉詔,該何以回奏朝廷?”
袁術說道:“仍按上道回表的說辭即可。”吩咐楊弘,說道,“德業,這道回表就由你替我來寫吧。”
“德業”,是楊弘的字。楊弘似是有話,眼神幾次閃爍,也不知心思輾轉幾何,卻終是強掩下去,應了聲諾。
袁術瞧出楊弘的臉上有遲疑之色,問他,說道:“怎么,你對我懶得去覲見圣上有異議么?”
楊弘忙答道:“回明公的話,弘非是有異議,只是……”
袁術說道:“只是怎樣?”
楊弘說道:“只是如明公適才所言,現在朝廷遷到了潁川,又聞朝中已下旨,拜荀貞之為車騎將軍、錄尚書事,荀貞之只怕以后的確會常在潁川,并如明公所言,會往潁川增派兵馬,我南陽也確乎將陷入兩面皆敵之境,弘愚昧,未知明公就此,打算何以應對?”
從聽聞荀貞說動了劉協從長安起駕,遷往潁川的時候起,袁術就已在考慮這個問題。
他反問楊弘,說道:“你對此有何對策?”
楊弘沉吟說道:“弘愚昧,尚無對策。”而后便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