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那里煽風點火很起勁,當察覺到陳青牛真要出手,彩繪木偶反而憂心起來,“姓陳的,要不然咱們先退一步海闊天空?畢竟這狐穴的深淺來歷,咱們可都一無所知。”
陳青牛笑道:“不試試看,怎么知道水深水淺。”
它見陳青牛不像是開玩笑,“那你千萬記得悠著點,別逞強,如今我跟你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辦?”
陳青牛斜瞥了眼它,笑呵呵。
所幸是只木偶而已,要不然它肯定起雞皮疙瘩了。
陳青牛深呼吸一口氣,對謝石磯說道:“準備一下。到時候替我壓陣,不用急著出手。當然,一有機會,你就別手下留情,不用等我點頭。”
謝石磯干脆利落道:“好!”
兩人一起走向謝石磯所在的廂房。
目前陳青牛的拿手本事,分別是白氏悟自戰場的的家學捶仙拳,經過王蕉推演改進的黑鯨吞日術,《太上攝劍咒》。
三者分別屬于武道,術法,劍修。
三者都以那本暗藏玄機的《尉繚子》打底子,畢竟吐納、運氣才是修行之人的立身之本。
之外三教口訣,也曉得三十余種,只不過受限于不得其法,即修行路上所謂的“不得獨家心法口訣,便不得其門而入”,所以陳青牛只能學一些最入門的靜心訣、流水訣,艱深晦澀的,陳青牛只是死記硬背了數十條,暫時都用不上。
進了屋子,謝石磯已經點燃燈燭,她特意從銀庫行囊拿出一只緋紅瓷瓶,在點火之前,她先往那燈芯上,倒出了一滴油狀模樣的黏稠液體。
這是從南唐那邊流入北方的稀缺物,越往南瞻部洲的北方,價格就越嚇人,是南唐漁民捕獲深海大鯨后,取下的油脂,世間的陵墓密室,多用此物,燈火可百年不熄,且有異香長存,可凝神,不輸上品檀香。
陳青牛思量片刻,面對一桌子五花八門的上乘法器,視線游曳,最終似乎有了決斷。
謝石磯隨身攜帶的兩只行囊,分別綽號“小金庫”和“銅錢庫”,前者,謝石磯幾乎片刻不離身,畢竟里頭每一樣東西,都是守財奴陳青牛的心頭肉。
另外一只行囊,又有個小銀庫,藏在銅錢庫之中,后者即那些金錠紋銀,屬于世俗錢財,黃白之物。
至于小銀庫里頭的珍藏,遠不如小金庫里那些物件珍稀珍貴,卻是遠游修行的必備,其中就有三大摞、三百余張符箓紙張,最普遍的黃紙不過首尾總計六張而已,比普通黃紙要高出一階的硬黃紙“黃璽”,占據多數,有兩百張,之外諸如“雨過天青”美譽的青色符紙等,合計百余張,這些幾乎是天子人家專用的諭旨御制之物,往往用以節慶時分封賞文武大臣,尋常富貴門戶,有錢也買不著。
這些符紙都是為道教畫符準備,道教符箓不用多說,是世間符箓之正宗、根本,被譽為眾多符箓脈絡的祖脈。
不過“符紙”,其實未必拘泥于黃紙這類紙張,藩邸供奉陸法真就無須實質符紙,便能成就靈符,以井字符拘束嫁衣女鬼,
而兵家也有殺、鎮字符,儒家也有經籍內容,相較兵家,稍稍復雜,且字體多是正楷,楷體又分七八位書法宗師的字體,有“八正”“正九”等諸多說法。佛家以結印見長,符箓雖然也有,相對較為少見。
所以除此之外,還有金粉、朱砂各兩罐,尤以其中一白瓷罐內的金粉最為神奇,按照裴王妃的說法,竟然夾雜有一位金身羅漢的鮮血,那位得道高僧差點就修成了菩薩果位,因此他的鮮血澆注在金粉之中,隨便書寫一小段佛門經文,即可化為無上金符,庇護一方,三載不消。另一瓷罐金粉,是金粉當中的“老粉”,刮于許多匾額之上,例如“進士及第”等,專門用以書寫儒家經義內容。至于兩罐朱砂丹漆,并不限制符箓內容。
對兩只行囊,木偶可謂如數家珍,看到陳青牛一手拿起一支小狼毫,一手握住朱砂瓷罐,往門外走去。
這哪里是像去大殺四方的架勢?
它好奇問道:“你這是做什么?你如果真要對付那些道行淺薄的狐魅,何須如此曲折麻煩,讓謝石磯直接殺上門去,不就得了?到時候還怕那幫小狐貍的老祖宗不肯現身?”
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