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腰肢一擰。
許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酒客都看癡了。
只是婦人有些疑惑,為何這位年輕將軍瞧著不太舒心?
陳青牛在等待的間隙,聽到四周的低聲議論,在說一樁有關扈娘子的風波,前不久有一伙衣著鮮亮的外鄉豪強,慕名來此買酒,嘴上不干不凈,滿是葷腥,也就罷了,最后有個酒鬼竟敢借著酒勁,想要去摟扈娘子的小蠻腰,男人的頭,女人的腰,哪里是可以隨便摸的,西涼女子彪悍不輸男兒,何況是常年需要拋頭露面的扈娘子,她先是躲過了,算是做買賣求個和氣生財,退讓幾分,不曾想那酒鬼站起身,當場就來了個餓虎撲羊,這下子徹底惹惱了扈娘子,隨手抄起附近酒桌上一只酒瓶,對那色欲熏心的登徒子當頭砸下,瞬間砸了個稀爛,力道絕對不小。
之后就是一場烏煙瘴氣的混戰,本地酒客人多勢眾,自然護著扈娘子,只可惜捉對廝殺的戰力,遠不如那伙外鄉練家子,雙方大抵上是均勢,總之你來我往,十分熱鬧,鬧劇直到有人喊出“死人了”為止,原來不知何時有個年輕士子闖入戰場,估計還沒卷起袖子就給人一拳撂倒在地了,然后一陣亂踩,于是就嘔血了,胸前衣襟一大灘鮮血,跟一座小水塘似的,觸目驚心。
最后這起動靜不小的沖突,引來了城內四十精騎和近百步卒銳士的嚴密圍困,將軍衙署的三把手親自出面,只是誰都沒想到最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那幾個來自隔壁軍鎮的漢子,罰了三百兩銀子,就都給放了。按說道理在鐵碑這邊,又是自家地盤,怎么都不該這么雷聲大雨點小,加上軍鎮上下都堅信主將吳震跟扈娘子有一腿,難不成吳大腦袋真孬種到了連自己娘們都顧不上的可憐地步?
反正這段時日將軍衙署的官吏,就沒有一人敢來酒肆打秋風,生怕自己不小心就在吳大腦袋的傷口上撒鹽,到時候以吳震出了名的小家子氣,能給那個不長眼的家伙穿小鞋,至少兩三年。
陳青牛安靜喝著酒,還點了一碟花生米作下酒菜。
他不像許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喝酒并不喜歡呼朋喚友,拉關系套近乎,找位置也只找少人的桌子,也從不大手大腳,刻意點那最貴的酒水。
扈娘子抬頭看了眼天色,灰蒙蒙的雨幕,讓生意清減了幾分,不過她也從不缺生意,也算得了忙里偷閑的機會。
她猶豫了一下,坐在這個年輕人身邊,笑問道:“將軍這是剛回城?”
陳青牛笑著點了點頭。
她笑瞇起眼,“請我喝一杯?”
陳青牛愣了愣,無奈道:“可沒有你這樣做生意的。”
扈娘子笑了笑,“那就算我請你好了。”
她很快去拎來一壺酒和一只大白碗,重新坐下,給自己倒了大半碗酒,小喝了一口,“城外有個姓趙的軍爺,最近經常在這里買些酒捎回去,一開始我還奇怪呢,怎么突然多出這么個闊綽的陌生客人,后來問了兩次,才知道原來是將軍你在照拂我的生意,所以今兒你盡管喝,哪怕收你一顆銅錢,都算我是奸商,做人不厚道。”
陳青牛又不傻,當然不拒絕,玩笑道:“天底下最好喝的酒,就是別人白送的。”
扈娘子試探性問道:“以將軍的家世,還缺酒喝?”
陳青牛笑而不答。
一頓酒,喝得斷斷續續,畢竟婦人還有生意要忙,陳青牛也就陪著放緩了喝酒速度,一直喝到了暮色將至。
最后婦人大概是實在過意不去,比以往更早些關門打烊,兩人坐在臨近街道的桌旁,扈娘子小聲問道:“將軍,邊關該不會是要打大仗了吧?”
陳青牛搖搖頭,“這種天下大事,我不知道啊。”
婦人一笑置之,她沒有仗著姿色,在這個問題上,打破砂鍋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