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默不作聲,凝視著他,施了一個萬福。
端莊賢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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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牛搬了條小板凳放在走廊,剛坐下,就看到謝石磯坐在臺階上,安安靜靜。
彩繪木偶在那幅山河長卷上,滾來滾去,舒服愜意。
夜色中,狐仙姍姍而來,找到了陳青牛,直言不諱,說她那根心弦,如龍脈一般蔓延,直達朱雀京城,如今已有崩斷的跡象,所以是時候請他護送孩子們,離開鐵碑軍鎮。
第二天黃昏,剛好趕在城門夜禁之前,一支車隊浩浩蕩蕩駛出城池。賀家商隊,很早就有通商昭州的習慣,一年來回兩趟,雷打不動。昭州是朱雀名列前茅的大州,富甲西南,王朝皇室木料多出于此。賀家又是當之無愧的軍鎮首富,所以這般陣仗,倒也沒惹起什么猜疑。
龐大車隊打著金燦燦的賀字旗號,十數位賀家嫡系精英子弟,兩車狐精,大大小小三十余輛車的殷實家當,對外宣稱是商貿貨物,實則是不計其數的金銀珍玩、古董字畫。賀家除了一大幫家生子的護院仆役家丁,還有一大批重金雇傭的江湖豪客,約莫四十余人,大多身世清白,聲譽良好,這撥人早已在城外等候多時。畢竟近期的鐵碑軍鎮,吳大腦袋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對通關文牒的審查,開始變得極為嚴格,賀家沒必要為此橫生枝節。
通商昭州,必然需要這些神通廣大的地頭蛇、過江龍,很多地盤,官府勢力鞭長莫及,反而不如這些人說話管用。而且賀家走慣了昭州路線,熟門熟路,數十年潛心經營,該打點的關系,其實早就堪稱世交了。
陳青牛和謝石磯一人一騎,夾雜在馬車騎隊當中。
彩繪木偶破天荒沒有跟隨他們出城,選擇留在回頭巷的院子,說是它要好好看家護院。
一次停馬歇息,陳青牛才知道賀家年輕一輩的領袖,竟是自己一直誤以為是小狐魅的年輕女子,叫賀卿泉,以前經常跟著綠綺紅袖兩頭可化人形的小狐貍,穿過墻門,來陳青牛宅子這邊湊熱鬧,文文氣氣的,言語不多,如果狐仙與彩繪木偶下棋對弈,她就站在身后觀棋不語。上次掏出麒麟符嚇唬人的英氣少女,隨口提到過賀卿泉,以賀家的雄厚家底,結識一些邊關將種子弟,并不奇怪。
一路南下,連個剪徑小蟊賊都沒遇上。
但是陳青牛逐漸察覺到一股異樣的氛圍,每當夜幕降臨,距離營地篝火很遠的地方,依稀影影綽綽。
七八天后,已經臨近西涼南部邊境,車隊進入一條長達三里路的幽深峽谷,峽谷兩壁陡峭,插翅難飛。傳聞數十前還無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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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是被某些劍仙與人對敵,巍巍一劍劈開整座山脈,才有此路。
行至半路,陳青牛隨著馬背起伏顛簸,連連打著哈欠,斜眼瞥向幾位眼神鬼祟的江湖豪客,想著自己總算不用繼續浪費時間了。
峽谷前方,聚集著近百騎馬賊,無馬之人也有百人之多,趁手的兵器千奇百怪,樸刀,狼牙棒,板斧,木桿槍,就這么一群魚龍混雜的家伙,攔住了賀家馬隊的前路。
峽谷后方也有一支騎隊呼嘯而至,同樣多達兩百多人。
西涼邊境的各路馬賊流寇匪徒,加上黑道上的綠林好漢,甚至還夾雜有十數位鶴立雞群的野修散修。
勢在必得!
賀家車隊這邊自然藏有不少內應,有人是臨時加入,也有人是財帛動人心,果斷放棄了江湖道義,當然更不缺賀家在生意場上的死敵。
分金銀,分珍玩,分女人,分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