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筑尖叫一聲,抱住妹妹,背對那副慘絕人寰的畫面,嚇得她腦子里一團漿糊。
柳霧雖然臉色雪白,嬌軀顫抖,但到底還堅持著沒有躲避視線。
少年崔嵬站在原地,眼神復雜,稍顯稚嫩的臉龐上,竟然沒有太多畏懼情緒。
王曦抬起手掌,低頭聞了聞那顆心臟,搖頭嘆氣道:“這副心肝……”
他略帶遺憾地笑道:“老了。”
他笑臉燦爛,“不過到底是武道宗師的心臟,想必嚼勁還是不錯的。”
柳筑聽到這些話后,頓時癱軟在地,嘔吐起來。
柳霧也顧不得姐姐,呼吸困難起來。
王曦張大嘴巴,就要進食,突然想起什么,說了“稍等”二字,便轉過身,背對婦人,片刻之后,再轉身時,他已經取出一方小絲巾,擦拭嘴角。最后將沾染鮮血的絲巾,慢慢折疊整齊,放回袖中。
一切動作,有條不紊。
他先是滿是憐愛癡迷地望向扈娘子,“扈姐姐,知道嗎,為了你,我把這輩子的苦頭都吃了。若是在我家鄉,任意一座王朝的女子,我勾一勾手指頭,她們就會心甘情愿匍匐在我腳底下,可是那些女子,我不喜歡,我看到你之后,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就像在村野的一座爛泥塘里,看到了一枝煢煢孑立的紫金蓮花……”
他停頓片刻,一只手掌覆蓋在自己心口上,微笑道:“于是我滿懷歡喜。只可惜你錯過了修道的最佳時機,但是沒有關系,你隨我走,我便是用天材地寶來堆,也會為姐姐堆出一個百年長壽、童顏永駐。”
隨即他眼神有些哀傷,“但是我已與人訂了親,這次便是逃婚,才從北向南,游歷千萬里,最后見到了你。所以今后只能委屈你了,我的扈娘子。”
四人聽著此人的瘋言瘋語,沒有誰感到一絲的滑稽可笑,反而越來越背脊發涼。
少年突然開口問道:“你要如何才能放過我?”
少年沒有詢問“能否放過他”,而是直接跳轉到了下個環節。
史書上所記載的英雄豪杰,多“處變不驚”,大概也不過如此了。
王曦和顏悅色笑問道:“你能給我什么?”
婦人想要阻攔少年開口,只是他已經挪開數步,故意遠離三位女子,說道:“我出身朱雀王朝赫赫有名的鴻陵裴家,我是裴家子弟!我哥哥是武林軍鎮綽號‘虎臥西北’的裴宗玄!你只要不殺我,我可以勸說哥哥為你效力,為你賣命!”
柳筑愕然,淚水一下子涌出眼眶。
柳霧則滿臉譏笑,一臉早知如此的憎惡表情。
扈娘子輕輕嘆息一聲。
鐵碑軍鎮的柳裴兩姓子弟,祖上曾是獲罪流徙王朝西北的世家門閥,算不得朱雀最頂尖的豪門,但也算一流的衣冠世族,被貶謫到西北塞外后,兩位老家主是汲取教訓了也好,是做樣子給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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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皇帝看也罷,總之就都立下家訓,子孫一律不得習文,男子及冠后就全部投軍入伍。在兩代人之后,柳裴兩姓軍鎮子弟在西涼邊軍里,戰功赫赫,更是鐵碑老營的主心骨,其余邊關八鎮,幾乎“唯鐵碑裴柳馬首是瞻”。
因為早年涉及到了朱雀皇室秘史的偽太子一事,兩家涉及龍椅之爭,輸得一敗涂地。
豪門大族孤注一擲,站位越早,一旦事成,從龍之功自然越大,可要是一旦事敗,就像裴柳兩家,沒有被抄家滅族都算幸運了。
可其實古人早就將道理說明白了的,莫道眼前無可報,分明折在子孫邊。哪怕是足足兩代人、將近四十年之后的事情了,裴柳兩家仍是難逃一劫,在回頭巷被趕盡殺絕,只是鬼使神差,沒有能夠斬草除根,本名武凜的扈娘子,柳筑柳霧姐妹,裴宗玄裴崔嵬兄弟,這五人活了下來。這才有了扈娘子揚言殺死李彥超之人,便可收她做奴做婢的傳聞,有了裴宗玄在武林軍鎮的攀爬,有了柳筑柳霧帶著少年裴崔嵬在回頭巷的相依為命。